“加班了?”声音飘到客厅定格我的蹑步。

“是的,爸,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好困。”找了个理由,不敢恋战,不然六十多岁的父亲又要抓我上课,还是晨课。

不足十分钟,我敷衍地冲了个热水澡,全身血液流窜、升腾,涨到脑子里产生了一件事。我穿上柔软松垮的睡衣,将房门反锁。做贼样的,轻轻把书桌最底层的放着我照片的多年不碰的抽屉打开。满目琳琅,这里有太多照片或底片。小时候的照片因为 N 年前 N 次翻过就不必再度温习了。大学里的,也是一堆的同学和交过女友的照片,也翻不出什么旧情唏嘘来。但,令我要崩塌的是,接下来我翻到的照片:一堆七寸的或更大尺寸的,我和一个女人照的婚纱照!!!

不上镜的我表情僵得像雕像,而这个女人比陌生还陌生,我办公室的电脑里无她!

我是结过婚的人?那么这个一脸甜蜜如糖的女人应该是我的妻子了?一脸新娘妆墙厚的粉,模样也还过得去。她贵姓?她是谁家的妹子?她身在何处?她是回娘家了还是离家出走了还是早跟我拜了?我年纪再大,没有忘性好到这个程度吧。不行不行,我要翻遍所有自己的东西,同时翻遍脑核、脑缘系统、大脑皮质,不惜把脑子翻烂。婚姻不是 419,应该是无数的只和一个人白头到老的 419 才 OK。为什么我会以为自己单身呢?我是骗别人骗多了一不留神把自己也骗了?

手像被魔抓着,翻啊翻,已做好了触目惊心的准备。翻着翻着,我翻到和这个女人的另一张合影。这不过是一张红色的结婚证上的,又不过,结婚证上盖着“作废”的章!另外,我还翻到一个绿色的本本,上写“离婚证”,也是有着我和这个女人的名字。“刘友友”和“乔诗雨”!时间,时间,时间,我马上看了下时间:2001 年 1 月 23 日。这是个什么日子?我立刻又打开电脑,上网,通过万年历查到,这是大年三十。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时候去离婚?搞行为艺术?还是为了得个离婚吉尼斯纪录?现在我的思维乱到像数万条麻绳纠缠在一起,剪也剪不断,理又找不到下手的端口。

我、爸爸、妈妈、老板周琪天、孔总、马仔、阿球、制服阿 Sir、便衣阿Sir、“吴孟达”、香港男、庄学钟、夜总会湖南籍九零后小姐、庄学钟的妻子、葛曼丽、张小玲、范东明、桃源无名女生、酒窝女生、“妻子”乔诗雨、死婴——还有,还有哪些没有出现的,这些人活着干吗?干什么要纠扰我的生活?死婴,死婴,仿佛所有的人都缠绕在这个事件里面。我蠢得打开手机,输入“乔”字,压根就没有“乔诗雨”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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