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荣嘿嘿傻笑,挠头道:“我还小,这些事情弄不明白,你就和我哥一样的,我娘说就是干苦活的命,可是,你和我哥一样傻乎乎的,为什么你有肉吃,饼是纯面做的,家里堆着有山高,我和我哥就得吃面麸子饼?还经常不够,我父亲说是朱家种不好,命不好,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信了,石头少爷,别看我写得一手好字,其实啊我记性也不好,背书下了苦功夫,也还是赶不上别人,或许这就是命吧,但我就是想吃一口纯面的饼,才认命。”
萧石闻言,哈哈傻笑起来,随意的坐在柴禾上,说道:“其实纯面的饼不好消化,我经常都闹肚子。”
“真的吗?”朱小荣一脸不信。
“真的呀,你不信是吧?来,试试就知道了。”萧石把热乎乎的面饼丢给他,“我天天吃,身子反而不好,郎中说要我吃点粗粮,可是家里哪有粗粮,我都快烦死了,正好,咱换着吃。”
“好啊!”
朱小荣眼睛明亮亮的,不再犹豫,一口咬下去,在面饼上留下一个月牙弯。
他的腮帮子鼓鼓的,手捏成拳头,含糊不清:“好……好吃……”
“好吃吗?”萧石把食盒里的热汤递过去,“我咋没觉得,别噎死了,喝口汤。”
“唔嗯,唔嗯……石头少爷,你不是身子不好吗?吃呀,吃我家的麸子面饼。”朱小荣巴巴的看着他。
萧石点点头,笑的嘴角都快扭曲了,用力扭一块麸子面粉塞在嘴里,满嘴扎痛,喉咙一阵痒痒,他用手捂住心口,竖起大拇指:“好……好……”
朱小荣哈哈笑起来。
“……人难做啊。”
萧石别过脸去,眼泪差点忍不住掉下来。
一顿饭,拉近了与朱小荣的距离,两人的话也多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朱小荣说的最多的是关于他的哥哥,说他哥如何如何的力气大,进山必然能抓到兔子麂子回来打牙祭等等。
“呐,这件衣服,就是我哥八岁时候穿的……哈,他那时候就穿不上了,你说他是不是很魁梧?”朱小荣满面红光,毕竟是孩子,萧石带的菜,被他吃了个溜光,手里还握着半边饼子,几次送在嘴边又放下,塞进衣袄子里,朝萧石一阵憨笑:“带回去给我哥尝尝……对了,石头少爷,你吃了爹做的麸子面饼,觉得有没有好些?”
“嗯,好多了……啊,我先去上个厕所。”
萧石挥挥手,眼泪忍不住地流!
下午的学课,依旧是识字,朱方儒用炭笔在案子上写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后,让一干学童与萧石这样的学渣反复诵读,然后写三遍,便继续去左舍教他的那些精英学子去了。
而萧石吃了麸子面饼,肚子闹腾,中间跑出去几趟,丝毫不落的被学生和朱方儒看见,又是一阵话题不断。
“懒牛懒马屎尿多。”
朱方儒摇头叹息,萧石刚刚替朱小荣出头挨戒尺的一点点义举,在他心中荡然无存,他素来奉行‘有教无类’,可似萧石这般扶不起来的,着实让他感觉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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