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陈天平却傻了眼,陈氏的江山都被夺去了,眼下陈天平所有的,不过是亲随几十人,现银数千两。相比之国储的身份,几乎可以说是流亡到了应天。胡季犛的的确确拿得出百万纹银,陈天平眼下却无计可施,只能跳脚骂道:“那国库存银,都是我父我祖多年励精图治积攒得来,如何是你胡贼之物?百万纹银,送得如此轻巧,净是慷得他人之慨,你胡家兄弟还有没有半分羞耻之心?!”

朱允炆对陈天平笑笑道:“陈先生不必动怒。胡先生愿拿出百万两纹银,陈先生就没有甚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若是当真没有,这桩买卖只好跟胡先生做了。”

陈氏江山都失去了,陈天平又怎么会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一点,明国皇帝又怎会不知道。恰如朱允炆适才所言,如今陈天平所拥有的,只是一个皇室正统的名义而已。

皇室正统的名义,当然也可以作为讨价还价的资本。在这桩南越变故中。朱允炆得利最多的做法,当然是兴兵讨灭胡氏,将南越收入大明版图。对南越地方,今后想抽多少税银,便有多少税银。以大明国力,镇压南越一地,当然十分容易。

大明皇帝不愿意这么做,在陈天平看来,最大的顾虑,当然还是因为这样一来,其他属国恐怕会人人自危,担心大明什么时候将自己也吞并。

但如果陈氏主动将南越江山送给明朝,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一个愿送,一个愿取,天经地义。

陈天平知道,此次求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念及于此,索性将心一横,说道:“我越国愿将升龙以北三郡千顷良田、民户百万送与大明。止留升龙以南六郡。”

既然已经是卖国,干脆卖到底,顿了一顿,陈天平又道:“南越愿永为大明藩国,访诸王爷例,不再称帝。只希望吾皇能封我为越王,替吾皇世代镇守南越。”

此言一出,胡季貔大惊,以南越话骂道:“黄口儿郎,南越基业,竟让你葬送地如此轻巧!你还道我没羞耻心?你……你这样卖国,还算得是南越人么?”

陈天平割地称臣的话都说了出来,此刻再无顾虑,以汉话回应道:“南越土地送与大明英主,比起让你家胡贼窃取,倒行逆施,要好过百倍,怎么能说是卖国求荣。”

朱允炆自然不懂南越话,不过听到陈天平的回应,对于胡季貔话的意思也猜到了八九分。便道:“胡先生不要激动。陈先生开价实在太高,你这百万纹银,在陈先生的价码面前,恐怕不太够用了。不知胡先生还肯不肯提提价?”

“大明皇帝明鉴,这割地求荣的事情,我皇兄万万干不出来。”

“既然胡先生不肯提价,朕恐怕不能认下胡季犛这个虞国皇帝了。”

胡季貔满脸憋得通红,似乎实在想还有什么加价余地。但即便国库中银都拿了出来孝敬大明,又岂能比得上三郡土地源源不断地税收,以及南越称臣的诱惑。但割地之事,自己又怎么能做得了主。憋了良久,才道:“陛下能否容我修书与皇兄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变通的法子可好?”

“当然可以。我大明来者不拒,不论是钱粮稻谷,房产地契,还是有价证券,珍玩玉器,都不妨说来听听,按质论价,童叟无欺。胡先生有书信往来,朕也可以派八百里加急替胡先生传递,五日便可送达南越,不另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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