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火车一声长长的嘶鸣,车头向着远方冲了出去。车头后面是一长溜俗称“闷罐车”的车厢,每节车厢里铺的是一层厚稻草,百多个身穿新的绿色军装的小伙子坐在上面,闻着稻草的气息聊着、笑着,有时甚至是大声地喧哗。
我就在这列简陋的火车上,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
透过没有闭紧的车门,望着飞驰而过的景物,我意识到已经和过往的生活告别,安逸和自由已离我而去。我正在奔去的是一种壮怀激烈的部队生活,军人将是我未来二年唯一的身份符号。
看着周围的同伴,他们年轻的脸,本来就染红的面颊,都洋溢着兴高采烈的热情他们兴奋的交谈,满是陕西那已经熟悉的口音,透着一股关中好汉的豪情。身穿崭新的军装,虽然没有帽徽领章,也是一番朝气蓬勃的样子,并且质朴、诚恳。这些年,征召的新兵都是经过了相当严格的审查,身体素质、思想品行都要好,才能被应征入伍。有这样的新兵补充,才能保证军队是一支能打胜仗的纪律严明的战斗力量。
置身在这样的同伴中,让我这个从学校入伍的大学生士兵,感到遇上了值得信赖的伙伴,我怀着欣赏他们的心情,望着车厢里的新兵伙伴们。
火车爬着宝成铁路,“吭哧、吭哧”吃力地前行,远远看上去是一列货车。按照这几年的实践,新兵到部队已经从坐闷罐车过度到乘坐普通列车,可是这次出乎意料地我们这批新兵又乘坐起闷罐车到部队,让我不禁有些不解。上千个新兵像是牲口一样挤在闷罐车厢里,坐在铺着稻草的车厢地板上前往部队,待遇直线下降啊!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么前方会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呢?让我十分苦恼地思索。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么这个“妖”会是什么?怎么让我赶上了这个“妖”机?会不会是机会呢?种种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出现。
火车行驶了不短的时间,已是深夜,停在了一个山区小站。这里有个兵站,可以让我们这列军车上的新兵在这里下车稍事休息。终于让我们这些新兵去方便了,新兵们那个欢呼跳跃,急匆匆地跳下车厢,但是在带兵人员严格组织下,每节车厢的新兵下到站台上都列队等候,轮流上厕所和洗手洗脸。
这可把有些新兵憋坏了,吱哇乱叫,要就地解决。但立刻招来带兵的军人呵斥:“人家这是车站,是公共场所,不是你家承包地!”“你让人家说,当兵的怎么这么不文明,走后戳我们的脊梁?”
被训的新兵老实了,而我站在队列里眼睛却四处张望。
车站两边俱是莽莽群山,无边无际,黑乎乎地遮住了我的视线。夜色里,寂静的大山以其无声的诉说,仿佛告诉我:“小伙子,不要小瞧我们噢!”
我并不怕山,在陌生的群山间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仅仅是问了一下:“这是到了哪里?是南方的大山?”
“不要乱打听!到部队就知道了。”那位军官没有耐心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这批兵并没有被告知是到哪个军区的部队,也没有介绍上车后的去向。只是见到那些带兵的干部战士都是凶凶的,个个精干显得不那么一般。有的新兵是“油子”,用话套那些老兵,可老兵嘴很严,十几个小时走过来,什么情况都没套出。
吃着兵站提供的伙食,新兵们已经是饥不择食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喝着热汤,一点也没嫌弃伙食的简陋,觉得部队大概就是这样吧。我是吃过部队伙食的,知道应该不是这样。带兵的军人不允许我们吃饭时聊天,我就憋住了没有向同伴们解释,大家吃饱了就好。反观那些带兵的军人,其实吃得很少,就是意思意思,想必他们是不习惯如此地“粗茶淡饭”。
不知是否预感,心说:“这回兵饭怕是不大好吃!”确实怕什么来什么,到了部队,渐渐明白了我这次当的是什么兵了。
军列终于跑到了头,还是在夜间停下来,看着货场的面积,大概是城郊的货运站。站外停满了军用卡车。新兵们列队后,被依次赶上了带车棚的军卡,坐在车厢地板上,放下后车帘,车队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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