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8月上旬,妈妈带我们兄妹二人乘火车到了上海。

在上海火车站下车,妈妈拉着妹妹,我跟在她们身后,拿着行李出站。其实包里面衣服很少,占地方的是我要带的内蒙的特产药材。在内蒙能买到,到内地估计就不好搞了,所以我让爸爸、妈妈多给我准备了些。

火车站外已经有车在等我们,我们是坐轿车去姥爷家的。前一次坐轿车还是10岁那年,再次坐在车上,我想:“是不是有车坐,代表了我身份的转变,之前的那个苦孩子算是熬出了苦海?”

从车窗向外看去,现代化的城市到处车如长龙,人流稠密,路两侧都是各种各样的高楼大厦林立,那么令人不可思议。经过多年野人般的生活,乍然回到幼时生活过的这个繁华喧闹的大都市,什么都觉得新奇,典型的土包子进城,眼睛不够用的。

在车上,妹妹和我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个不住,妈妈没有嫌我们兄妹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耐心地给我们介绍沿途各处的名字和是什么单位,哪个地方可以去玩,哪个地方是商业街还嘱咐我们不要自己随意出来,怕我们认不得回家的路,走失就不好了,万一被人拐走,那么大的城市找都找不到。妈妈的话还真把我们吓住了,一开始我和妹妹都不敢自己离开干休所。

在军休所,我又见到了姥爷。我印象很深,是姥爷非把我扔到山中,至今有些怕他。可这时,姥爷年岁已高,从严厉的军人样蜕变为和蔼的老头。

我知道老爷爷是把姥爷当义子看待的,当姥爷问我在山中学了什么,我也没有瞒他老人家,该说的全都告诉讲解给他。当然,我主要强调老爷爷的道门是以医为道的,不是平常看到的那种道士。平常看见的道士究竟是啥,我也是不太清楚。

姥爷听后也不觉有什么高深神秘,甚至没听出有啥特别的道家秘术,但很严肃地嘱咐我:“孩子,现在你小还不懂,在这个社会,在咱们这个家庭中,你学的东西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你是道门出来的事对谁也不能讲。以后有人问你在深山干啥,你就回答是照顾老爷爷。千万不要说别的。”姥爷的嘱咐和老爷爷的嘱咐差不多,我当然点头答应,还对姥爷说:“老爷爷早就嘱咐我了,在爸爸那我是一点也没说过。”

我也对姥爷讲了,他让老爷爷去医治的那位患肝癌的老爷爷,我拼了最大的力气为他针灸,可是那时我功力不够,没有能帮他解决什么问题。姥爷说:“尽力就好,你才是10岁的年龄,做到那一步就不错了。”从姥爷嘴里,我知道那个老人是我军的一位著名上将,以多次参加敢死队而闻名全军,姥爷的老首长和恩人,已经去世。

我给姥爷号了脉,想要知道他的身体是怎样的状态。感觉得出来,姥爷平常坚持练习他自幼学得的武术,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刚70岁的年纪还不怎么衰老。不过我经常给他老人家按摩一下,促进老年人的血脉气息的流畅,让姥爷习惯得有些上瘾。

又一次见到大舅,我一下扑了上去,我总忘不了在我最艰苦的时候,他给我带去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让我难熬的日子一下有了甜蜜的食品,给了我无比的欢乐。

大舅也是搂着我,用手轻抚我的肩头,口口声声地说我长大了,有出息了。

在姥爷家,在我长大后,我第一次看到二舅和两个舅妈、表弟、表妹。我有两个舅舅,大舅36岁,已从部队转业,大舅妈是医学院的老师,还是博士毕业他们有个儿子9岁了,总是跟着我,要我教他练武。二舅32岁,大学毕业去香港发展,这次是为家庭团聚专门回来的二舅妈还是香港人,说的普通话怪怪的。他们的女儿已经5岁了,很洋气的样子,像个小瓷娃娃。

他们没有看不起我们,都对我和妹妹很好。看到我有这么多的亲人,心里总有股堵堵的感觉,这一切是真的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姥爷是在正军职级别上离休的,干休所的家有五个房间,给我们兄妹腾出一间,但一般妹妹住在妈妈来时住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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