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离别多年的儿子能够与自己朝夕相处,这是当母亲的天大的心愿,李英刚刚叫了好后,猛然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石飞汉:“为什么不行?”

李英指着外面,满是皱纹的脸庞泛起忧虑之色:“近来风声紧呀!那些前来追债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知道你回来,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石飞汉心中有数:“我也知道他们会来这里守候,但我大白天躲在山里的密林里去,到夜晚更深人静的时候才进村来探望您。”

李英还是摇着头:“这还是不行。这段日子,那些人分开好几批,除了每天例行进村,到我们家中查看外,还不时分头到山上去搜查。如果你躲到村背后山那里去,实在太危险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深夜格外震响。

李英与石飞汉都预感到事态不妙。

李英紧张地做手势示意石飞汉快躲到厨房,然后朝着大门那边喝问:“谁?”

门外的回答声带有气喘:“我……我是阿贵,快……快开门……”

阿贵是李英的表侄,石飞汉听声后连忙从厨房出来,拉开了大门。

阿贵一阵风般卷了进来,喘着大气,道:“阿汉,你……你快逃走……”

原来,阿贵是天河墟镇悦来旅店的伙计,刚才有一位值夜的外地人跑回来向住宿在旅店的人报告,说三更半夜时份,石头村李英家有灯光,但四处门窗紧闭,见不到里面的人,只听到有男人与女人的声音。李英守寡十几年,所以判定石飞汉进村来了,但值夜的外地人只身一人,不敢贸然动手,所以连夜赶回驻地。那个追债的外地人闻讯后,连忙将同来的2个同伴都叫醒。阿贵当时在旅店值夜班,知情后趁他们整装待发之机,便不顾一切狂奔前来报信。

石飞汉心急地:“该怎么办?”

李英在惊惶过后,指着窗外:“汉儿,今晚我已见过你,心也满足了。你现在迅速离开,跑到远处去躲藏,越远越好。”

“不行!”石飞汉摆手说,“妈,您身上得了这奇难杂症,我怎忍心就此离开呢?!”

李英态度坚决:“针无两头利。娘亲老了,快闻到黄泥香。只要你平平安安,日后有长进。我多苦多痒都能够忍受。你还是快点走吧。”

“不!”石飞汉还是那么固执。

母子多年来头一次重逢就陷入了僵局。屋内静悄悄的,静得连他们的心脏“扑扑”的跳动声都可以听出来。

阿贵焦急地催促:“阿汉,快逃吧!迟了就大祸临头了。”

石飞汉眼睛凝定,忆起离开村前,曾多次到过天露山打柴和采山草药,便猛拍大腿:“有办法了。”

李英望着石飞汉,浑黄的瞳仁中闪出几点亮光:“汉儿,有什么好办法?”

“妈,我和您一道到天露山去。”石飞汉指着东南方向,“天露山各种各样的草药特别多,到那里去,我既可避难,又可以给你医治皮肤病。”

“汉儿,你这主意虽好,但我扭伤的这只脚不争气。”李英无奈地捶打着左脚。

石飞汉指着地下的拐杖:“您不是有拐杖吗?”

李英摆着手:“我拄着拐杖走路也觉得脚腕疼痛得厉害。天露山离我们村有十多里远,要爬过那座高高的风门坳。我怎走呢?!”

石飞汉:“妈,世上无难事,您不用拐杖就可以前去。”

李英不解地:“连拐杖也不用?难道我们有会飞的翅膀?”

石飞汉举起右手,拍打着左边的肩膀,朗声地:“翅膀没有,但我有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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