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墨云道,“她是我的妻,只求她平安顺遂。”

“哈哈,三年前施主可不是这么说的。”了缘笑道,伸手在棋盘之上比划了一番,继而道,“慕云,天道之诡才也。”

“了缘师父说的极是。”成墨云道,了缘便寻了个凳子来坐下,“你们继续,老和尚我只是看看。”

莨夏簇尔一笑,执起半把黑子道,“那了缘师父可要看清楚了。看棋局之上我是怎么搅弄了天下的祸水。”

“非也,非也。此搅弄非彼搅弄。”了缘摆摆手,见成墨云落了子,便不再继续说话,认真端详着棋局。

莨夏熟谙成墨云习性,解棋也是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最后,成墨云险胜。莨夏竟有些高兴。

真真是怪事了。

了缘却笑曰:“善也。”

莨夏不知何为不善,只是此时虽然输了却未有不甘。此种心境大概就是了缘说的善吧!

残棋解罢,了缘便邀他们移步院中喝茶。院里栽了一棵歪脖子的桑树。此时树梢上挂满了桑葚,树下清凉怡人。

了缘便是邀他们去那棵树下喝茶。

树下没有名贵的茶碗瓷器,不过三四个粗碗摆着,一个铜壶里烧着翻滚的开水。

了缘为几人倒茶,莨夏端过来,不过一杯滚烫的开水,轻轻吹了吹尝一口。水味甘甜清洌。莨夏尝过,眸中大放异彩,“这是什么水?为何如此甘甜?”

锦灏附和,“真好喝。”

了缘笑了笑,“这不过是井水。是你们方才上山渴了。王爷方才在屋里饮过茶水,故而体会不到你们的感觉。”

成墨云苦笑,“各人境遇不同,自然有所区分。”

“王爷三年前来此,老衲与你相约三年再见。如今三年期满您如约而至,老衲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了缘说着,站起身来,“王爷这边请。”

成墨云起身道,“那有劳了缘师父。”

说罢,成墨云跟着了缘去了一间禅房。留莨夏与锦灏坐在哪里继续喝茶。

莨夏心心念念后山顶上的卧佛,便与锦灏道,“我去爬山,你在这等你主子出来。”

不等锦灏回答,她已跑出院门。

这上山的路她方才进寺的时候就看过了。在寺庙的旁边有一条小径通向山顶。

莨夏在此玩乐,远在长安的荒鸿就没这般幸运了。

会试结束有近两个月了,荒鸿在朱雀门外摆了个桌子为来往商旅写写信赚些零钱。再过几日便是殿试,霍相为避嫌也数日不曾召见了,更别说贴补用度。

长安的四月已炎热了许多,荒鸿坐在树下打瞌睡,耳边听着车水马龙之音。这几日来往写信的不多。荒鸿闲来写几副字也摆在案上,三两一副叫卖。

没人来此,他便看书打瞌睡,几日也赚不到一斤肉回去。时日久了,宝珠只当他躲着自己。便每日晌午来送饭。

宝珠依旧珠圆玉润,面庞上少了几分爱憎分明,多了三分隐忍大度。

她从小院里出来,房东正好过来,不知是巧遇还是怎的,那高瘦的老头儿便问她何时交租。前些日子宝珠病着,活儿做的少了些,荒鸿又四处为她买药,家里的钱都散了个干净,这个月她接了许多活计却依旧没有攒够租子,便与那房东道,“您且宽限几日,我这就去凑。”

她能去哪里凑?这诺大的长安,他们无亲无故。那老头也不是不通人情,便道,“你去凑,凑好了尽快给我。”

宝珠千恩万谢提着竹篮子出了朱雀门,就见荒鸿卑躬屈膝一动不动。

在他面前是一妙龄少女。宝珠大着胆子走近,这才看清那女子便是前几日问她买过字的少女。

那日荒鸿出恭不在,她看了一下子摊子,便遇这女子买字。

那日她买了一副字。宝珠算了她二两银子。这会儿找回来那也是不能退的。

想到那人要退钱,宝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上去,“这字不能退了!”

那女子见宝珠过来便笑,“这位小娘子你来了?”

“嗯。我们家的字卖出去都不退的。”宝珠认真道。

要知道,卖出去一副字本来就够难了,最主要他们现在的生活举步维艰,不得不贪图这些小钱。

荒鸿还低着头,那少女一笑对荒鸿道,“还是小娘子懂事。”

说着,顺手一指,“把这些都给我包了。”

宝珠怎么会错过这么个大客户,笑道,“好好好,包您满意。”

不等荒鸿知会,眼疾手快将字全包起来,清点过道,“七张,二十一两,我算您二十两怎么样?”

“公道。”那女子笑道,提过一卷墨宝便走了。

荒鸿这下焦头烂额了。

方才过去的女子正是成帝幺女琳云公主。这公主自小思慕安乐候小儿子,此次会试他们同时榜上有名,荒鸿竟不小心排在了头一位。这琳云公主便不依不饶非要替她那情郎讨个公道。

知他在此卖字,便买去研究,只为将他击垮。

这样不可理喻的事都做了,荒鸿躲都来不及,宝珠却往上撞。

实在是殿试在即不可惹是生非,如若不然,定不这般低三下气。

荒鸿着恼。索性也不想摆摊了,便收拾起笔墨往家走去。

这一进朱雀门,远远的角落便停了一辆马车,装扮极其低调。一般这样的装饰出现在长安城,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真得穷,第二种是掩饰身份。

荒鸿一看便知这是郁王殿下的马车,又来监视他的。

被监视看查的日子过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对于琳云公主他尚且算是不待见。这郁王小肚鸡肠得很,他更不想与其共事。听闻郁王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至今还未出阁,年前封了个郡主,在市井并没有琳云公主名声那么大。

荒鸿只当没看见那马车,径直走向买包子的摊位,“三个包子。”

买了三个包子拿在手上,不多一会儿手心里全是汗。宝珠不明所以,美滋滋地跟着他回家。

一回去便找房东把这个月的租金清了,便去为荒鸿热饭。

谁知道她一进屋,荒鸿早就不见了。

这些日子他常神出鬼没,宝珠说不准他去哪了,便一个人吃了口凉饭,坐在门口做起了针线。

荒鸿回家放了笔墨便听到门外有马车经过的声音。

荒鸿住的偏,周边又没有一家人是富裕人家,赶马车这等好事都轮不过来,更惶恐坐马车了。

定是郁王的人来了。

荒鸿想也没想便出了门去。果然,他一出门便被人拉上马车。

马车随之疾驰而去。荒鸿定睛一看,车里坐着郁王,他近旁是一女子端正坐在那里。

郁王也胆子太大了吧?明目张胆的拉拢人?

荒鸿蹙眉,又觉得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多疑的郁王又要测试了。

果然,车行了没多远,赶车的人一把将荒鸿倒拉出车厢。

荒鸿在草地上翻滚了几回便看见周遭不少人看着自己。而他们与自己似乎一样,被拉到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

仔细看去,有几个人是与他同期的考生。同时被抓到这里来,似乎又不像是郁王的风格。莫非,这是成帝的安排?

安排一群书生打架?又不太可能。

索性寻了个僻静之地坐下,短端看那些人要怎么行事。

不过一刻钟人便散尽了。

荒鸿还坐在地上,觉得此事定没有那么简单。具体是什么,他又一时说不上来。遂在自己坐过的地方画了个十字,这才慢慢挪开往家走去。

这一处已是西边,荒鸿要回南郊与这里离了太远的距离。眼看着夕阳西下,这要走多久才能回去不得而知。

就在他苦想要怎么回去的时候,一辆马车朝他的面门驶来。

荒鸿想都没想直接跳上车去,道了句,“回家。”

那赶车的人一愣,并未太多迟疑,打马而去。

荒鸿便被那马车拉到一个无人之地。眼看着天黑了下来,荒鸿心中并未感到惊讶,只是觉得这样的考验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马车停下。荒鸿撩帘出去。此时哪里还见得到车夫,只是他一人,一辆马车在这无人之境。

游戏规则尚不清楚,荒鸿也不知自己进了谁的考验范畴。定下心来,研究了一下四周地势。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