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被许氏戳中了痛处,平姨娘仿佛吃错了药似的,成天在许氏跟前阴阳怪气,明里暗里就是要沈灵烟把婚事让给沈桃灼,这不,饶了大半个府邸又来“守株待兔”了。
匍一出账房,许氏迎面对上皮笑肉不笑的平姨娘,冷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眼神都没甩一个,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了,脚步也比平日快了些许。
平姨娘偏生跟个狗皮膏药一眼,甩也甩不掉,没脸没皮地跟上,假惺惺道:“哟,太太这是忙完了?可要妾身给太太拿捏拿捏肩?妾身的手法可比那些个不入流的好多了,可是连老爷都赞不绝口。”
许氏只作不闻,裹紧了身上的袄子,手捂着暖炉,看了眼零零落落飘下的雪花,心无旁骛地往东院去。
平姨娘却是面色不便,兀自唱和,似是而非道:“太太怎么都不理会妾身?这要传出去,旁人可要非议太太度量小,容不得我这个贵妾,是个妒妇了。”只是“贵妾”二字,仍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许氏不语,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东院,又加紧了脚步,这天儿,到底是冷了些,才出来这么大一会,身上依然堆积了不少寒意。
“太太莫要着急啊,妾身还没有与太太仔细说话呢,不知太太可是考虑好了,能否将那亲事让出?左右烟儿……二小姐也不是个管事的,就是当了主母,也是个空壳,不若给了灼儿,灼儿还是个镇得住人的……”
好容易踏入东院,许氏头也不回地吩咐身边的婆子道:“平姨娘出言不逊,带了去祠堂面壁思过三日。”
被婆子架着走的平姨娘却浑然不在意,只挣扎着,嘴里反复高喊着要许氏让了那么亲事与沈桃灼。
倒也不是许氏过于包子,才叫平姨娘如此猖狂,这些日子来平姨娘不知进了多少回祠堂,罚也罚了,面壁也面壁了,就差上家法了,可平姨娘每每只在口头上若有似无的挑衅,不然就暗地里牵扯几句,也算不得多大错,若是罚重了,怕是要落人口舌了。
不单许氏,就是沈灵烟也烦不胜烦,只要她不与许氏一块,平姨娘准保能找见空隙来纠缠她,一个傻子,除了装疯卖傻还能怎么躲?什么笑里藏刀,什么苦口婆心,什么眼泪攻势,桩桩件件,沈灵烟算是领教了,却是无法,只能避着,恨不得给了平姨娘一剂哑药。
平姨娘这胡来的招式,叫沈灵烟看不明白藏了什么计谋,又烦不胜防,简直不想理会。而对于沈桃灼,沈灵烟暗自警惕了一段时日,又见沈桃灼都没什么有动静,觉得或许心高气傲的沈桃灼也看不上同样是庶子的林瑾玉,她也就松了口气,只不知沈桃灼看不上林瑾玉,又能瞧上谁?
说到林瑾玉,自那日在靖国公府见着,已有好些时日未见,便是那阴狠的面具少年也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叫沈灵烟百无聊赖的日子愈发像寡淡无味的白开水,提不起一点兴趣。
如今的沈灵烟只能靠着从丫鬟婆子的嚼舌根里找点乐子,尚书府的丫鬟婆子到底是不一般,可不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也有朝野动荡,京城局势走向的大方面,听说皇上与坤和长公主的明争暗斗是愈发厉害了,怕是不日就要撕破脸了。
其实这点自沈琰身上就能看出,身为中间派,对,就是谁也不帮,就静静地蛰伏着,等到最后谁掌了大权就投靠谁的墙头草。
这几日尚书府络绎不绝地来了好些朝廷官员,明里暗里想要拉拢沈琰,虽然沈琰如今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文职,但莫要忘了沈琰是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底子还是在的,只要他点头,重掌军权也不是什么难事。
也不知是谨慎过头,还是早就有了什么别的打断,沈琰来者皆以礼相待,却只虚与委蛇,态度暧昧不清,仍是保持观望态度。
除去沈琰,沈灵烟还从丫鬟婆子的口中得知,这段时日又有不少朝廷命官不明不白地死于家中,头颅尽皆不翼而飞,而这些官员无一例外都是坤和长公主明面上的爪牙。
头颅尽皆不翼而飞?
沈灵烟心头一动,想起那夜怒目圆瞪的头颅,几乎可以肯定那些官员的死都和那个神秘的面具少年有关,这么一来,那面具少年八成是当今圣上的杀人利器……
于此同时,京郊某个不起眼的院落里,林瑾玉在书案前作画,却是一心二用,挥毫泼墨之际,开口道:“这几日尚书府可有什么动静。”
角落应声出现了一人,回道:“沈二小姐如同往常一般,只那平姨娘反常了些,且毒液说前几日平姨娘偷摸往平府传了书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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