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大陆的东南边陲,风景也不会有半丝吝啬。虽然春光渐老,夏风渐清,可下了一个多月的阴雨终于结束了。雨霁初晴,山光水色一碧,即使落英缤纷,落花作泥。

雨过云轻,夏蜩始鸣,大好日光,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去一下霉味了。

从门前望去,翠绿的野田青翠欲滴,其间间杂着各色的野花,与远处的荒山应接一体,让天地朦胧了界限。中间沃野百里,一条大河渌波微漾,穿梭其间,两岸杨柳十里,芳草离离。河上有戴笠帽的艫艄公,一支长篙轻点河面,就着江面上的清风,清扬又哀转的歌声让白天多了一份伤春的情调。这些靠水吃水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捕获的猎物只有六成是属于自己的,其他的要上交给这块土地上的东家从来都是如此,社会总是有一大群人在底层为生活拼搏挣扎,却用最优质的成果去供养那一小撮人。这个法则在这块陆地上由来已久,可能传承了好几亿几千几百万年了,现在它好像岌岌可危了,可也只是好像,作奴隶的想法还是那么的根深蒂固。

船公们沿着这条河,随河岸七拐八弯,经过镇外的越溪桥,再拐个弯进入一个船坞里去,船坞与一个大荷塘连着。它方圆十多里,广运三里多,其时小荷欲展,出水婷婷塘中清水如玉,游鱼往来翕忽,更有早立荷尖的蜻蜓,在如画的池塘发呆。撑着竹篙,往深处去,不多时就会看见一个小小的码头,上岸,一座宅邸便伫立着在水边。

与一般的世家大族不同,门前没有鎏金的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只有夹道的香兰草,还有些杂生其间的繁花,清风送处,犹如恋人的甜吻,有爱恋的小美好,生活的小确幸。再往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厅堂,没有纷繁的碧瓦飞甍,没有名贵的画栋珠帘,只有流水小桥,绿树红花,和各式不修粉饰的家具,倒像极了落败已久的世家大族的风格。

宅里有很多间分隔开的小院儿,都是用竹篱笆隔开的,上面爬满了紫色梦幻的牵牛花。此时,某座院内,两个打扮几近一样的中年汉子正优哉游哉地躺在藤椅上,双手枕在脑后,好不惬意。其中一个深吸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眯着眼睛,对另一个说道“:雨过天清,落英缤纷清风融融,黄蜩鸣夏白日暖煦,云清山空,果真是一个行乐的好时候。我说的对吗,老计。”

“我看未必,其实,我倒认为这是一个可以干蠢事的好时候“

“干蠢事?哈哈哈老计啊老计,你每次总是那么语出惊人。“

“对于吃饱了没事干的年轻人来说,这当然是一个可以干蠢事的好时候,难道不是吗?”

“什么都是你说得有理,不过还真是。年轻人啊,年轻人。嗯?不对。哎,老计,你见过无忧那小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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