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腿打了两个摆子,本来以他一贯的性格和专业,不该在乱坟中发出惊叫声。但是今日与以往不同,此地是号称仙人遍地的太玄宗,墓里的棺椁又道道林立,气氛也实在阴诡,因此在大惊之下他发出了一道短促而尖锐的声音,继而自知失言捂住了嘴。

他的心跳重若擂鼓,就像有闷雷在耳边隆隆作响,紧紧盯着眼前形容枯槁的老鬼,小心地后退一步。

老鬼定定坐在那里,两只眼睛木讷地睁着,其中青绿色的光芒微微旋转。

计明小心后退一步见毫无异状后,一咬牙转身向远处逃去。

就在这时,忽然起了一阵风。

这股狂风一拂,而且来得诡异,不远不近,不前不后地,恰巧吹在胖子身上,就像前世的台风,将他吹得连连后退。

胖子身上的寒毛炸起,他原本是向前逃跑,此刻受着狂风一拂,噔噔噔连退四步,紧接着后颈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一只手将他的脖颈紧紧捏住!狂风骤停!

计明的牙齿开始上下打颤,危机之中心思急转,一只手悄悄地伸进身后背包的侧面,掏出一只小型的麻醉枪来,径直向身后连开了三枪。

笃!笃!笃!身后接连传来三道声音,连贯而沉闷,就像是铁钉钉进木板。

在他颈后的手却在此时骤然收紧!

“呃”计明喉间凸起,七发麻醉枪的子弹被他迅速全部发出,而手掌收紧的趋势却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的眼前已经开始冒金星,情急之下奋力一脚向后踹出,脚下军靴直直落在身后老鬼的胸口,紧接着闷哼一声双腿迅速曲起。这一脚如同踏在钢板上,令他双脚发麻难以站立,老鬼反而无动于衷,丝毫不受影响。

计明几番挣扎无果,耳边有延绵细长的嗡鸣声响起,天旋地转般的眩晕袭来,眼前的世界开始忽明忽暗。

他的挣扎越来越无力,心头掠过几道回光返照似的想法,依旧不改他的匪性,“看来今年是老子走了霉运,刚在华夏翻了船,来到这个世界转眼就要再挂一次!”

胖子生性豁达,虽然心底也害怕忐忑,死前也有万般遗憾,但绝不肯像别人一样在死亡面前痛哭流涕。他自认为这一辈子活得还算值当,虽然莫名其妙走上倒斗这条路后步步危机,时时都面临生死,但是自由自在,过得也算逍遥,再加上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大不了忍着痛咬着牙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就在他的呼吸愈发艰难,已窒息到面色红胀将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捏着他脖颈的手微微一松,由他耳后,一道声音响起,“你是怎么进来的?”

声音嘶哑尖锐,难听得就像瓷器之间的摩擦,像是多年没有开过口的哑巴,一句话说得缓慢而艰难。

计明的脖颈处骤然一松,一时大口喘息,但又无法回头,僵硬许久的脑海渐渐复苏运转涌动,心头因为耳边这一句话掀起惊涛:难道此人还活着?

心里掠过万般思绪,计明开口道:“前辈,晚辈误闯此地,实在是无意之中才会惊扰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他一口一个前辈,说得十分诚恳,只有一对儿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有许多心思已经在酝酿。

背后那人却显然没有将他的说辞当做一回事,自顾地开口,尖锐难听的声音在摩擦中发出,“你的身上没有元力,难怪此处阵法对你不起作用。不过,你一介凡人能走到这儿,可见也非同寻常。你究竟是什么人?”

计明闻言正要回应,那人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意思,又自顾道:“不论如何,你走到这儿,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放在计明颈后的手完全松开,另一只手骤然捏着他的肩膀将其翻转。

不等计明将反应过来,不容他反抗的,一泓清幽的蓝光没入他的额头,计明大惊!

眼前,方才那个枯瘦老鬼此刻正幽幽看着他,两只泛着青绿色光芒的眼睛里满是寒意。

计明的心思转得极快,心知方才额间没入的蓝光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是下了什么蛊,又或是什么有毒的符咒。

形势不如人的情形下,计明的两对小眼睛微微瞪大再眯起,便含了一泓亮而圆润的泪珠儿,“前辈!我误闯此地,打扰了你的安宁,实在是不知者不罪。前辈若是放了我,日后必定做牛做马,鞍前马后地报答你。实不相瞒,我家里还有妻儿孤母,迫于生计才会来到此地”

他说着话挤出几滴眼泪,一张胖脸上瘪起委屈的模样,看上去倒十分真诚。

计明知道逃出去的希望渺茫,但是面对此刻的情形,服软的态度一定要做足。

出乎意料的,捏着他的手臂和脖颈齐齐放开,一瞬间仿佛毫不设防。

“就是这个时候!”计明抓准了机会,二话不说转身奔逃。

棺椁中的老鬼无动于衷。

一直跑了数百米,计明心底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时,脑袋里突然传出一阵针扎似的痛楚,猝不及防之下,他一声惨叫摔倒在地,连续滚了三圈,捂着头跪伏在地,惨叫声被他硬生生收了回去,一阵阵难以承受的痛哼却不时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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