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聊了一会儿天,钟三对张老二说:“老二,我先去隔壁理发店剃个头。”

然后,钟三将目光转向钟大娘:“婶娘,我现在去隔壁剃头了哈。”

说完,钟三掐灭手中正在吸的香烟。

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右脚狠狠踩了一脚,再把右脚移开。

钟三确信烟头完全熄灭,又用右手拾起烟蒂,扔进了屋角的垃圾蒌。

钟三奔出张老二豆花饭庄。

“唔。”钟大娘唔了一声。

钟大娘好不容易才将,那一土碗豆花吃完。

她吃得非常饱。

她不愿意浪费一丁点儿食物。

还好,豆花又软又化渣。

大米饭很软很软。

对于八十岁的老年人来说,这顿豆花饭,钟大娘咀嚼起来不困难。

再说,钟大娘脱落的那颗大牙齿,已经完好无缺。

在大城市补上的那颗优质全瓷烤瓷牙,极大地方便了钟大娘,吃顿午饭。

钟大娘吃完豆花饭,坐了片刻钟。

待她感觉可以起立了,站了起来。

张老二看见她,对钟大娘说:“老人家,饭钱钟三付过了,您可以在这里坐坐,等钟三剃完头来找您。”

听到“剃完头”三个字,钟大娘若有所思。

不知为什么,钟大娘想起很远之外的地方。

她想到了大城市的西州市,城东的东湖国际小区。

她想的是小区绿化带,那个剃头匠兄弟的理发摊。

是啊,本来钟大娘打算回农村之前理头发。

头发没有理成,钟大娘却离开了城市。

为何不去隔壁的理发店看看呢?

钟大娘心生好奇,决定不坐在张老二豆花饭庄等人。

她自言自语说道:“我过去看看。”

说着,她抬起脚,向小饭馆的门外走。

钟大娘走进理发店门口,看见钟三正坐在一张老式的中式木椅子上。

钟三的脖颈系着围裙。

理发店的师傅,正在用工具推子,从钟三的后脑勺开始,向脑门上推头发。

推子推了几下,钟三的后脑勺,呈现出青色的头皮。

再往上推,头发桩一片一片地倒。

几分钟时间,一个全是青头皮的光头,出现在钟大娘眼前。

理发师傅用毛巾拍打了几下,钟三脖子和后背处,掉下来的残存发丝。

然后,师傅解开围在钟三身上的围裙。

钟三用左手摸了摸他的光头皮。

他发现钟大娘在看他,有点不好意思。

他说:“婶娘,您别见笑,我就喜欢剃光头,剃了人精神,还省剃头钱,嗯嗯。”

钟大娘知道最近一两年,农村的庄稼汉,剃头成了一股风气。

这好比是一种乡村时尚,如同城里的人流行穿时装。

钟三这个本家侄儿,年龄不小了。

钟三是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年人。

这个年月,也只有像钟三这种年过半百的男人,在农村留得住。

钟三还能够在钟家村,耕耘一亩三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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