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黎歌不论如何变换路线,都被那神秘的白衣公子预算在前,为他安排好食宿。

黎歌几次或拔足狂奔,或潜行匿迹均是摸不着对方半个衣角,心知对方武艺定然高出自己许多,若想要了自己性命,想来也是易如反掌。

当下放开胸怀,心安理得接受对方的照拂。

这一日来到临潢府内,临潢府本是辽国上京所在,虽被废弃,但依然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其内胡汉交杂,往来多是商旅脚夫,车马粼粼,行色匆匆,沿街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黎歌已摸着那白衣公子的习惯,直往临潢府内最大的酒楼走去。

待他进了酒楼,果见那小儿端着一盘酒肉,笑眯眯朝他走来。

黎歌习以为常,也懒得多问,自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接过吃食,大快朵颐。

忽觉有人望他,抬头见对面一张桌前坐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公子。与他一桌的却是几个望着颇为粗鄙的走夫贩卒,此刻皆低头扒饭,呼哧有声。

那公子正注视着他,见他望来,微笑抱拳,遥遥一礼。

黎歌见他唇红齿白,面目俊朗,让人一望便生亲近之意,当下也抱拳遥遥回礼。

二人相视一笑,那公子回转身形,不再望他。

黎歌路过此地,也不愿多事,便只管埋头吃饭。

待得酒饱饭足,自有小二将他领入上房。

黎歌奔波一日,颇觉辛苦,草草洗涑一番,便吹灭灯烛,坐在床上闭目调息。

待得真气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但觉神清气爽,疲劳之感顿消,内力似乎又有精进,心中暗道:“若是现在再让我遇到阮语吟,即使相持一日,我也未必会不是她的对手。”

想罢正要倒头卧下,却听屋顶瓦片传来一声轻响,似有猫鼠路过。

黎歌心中一动,悄悄自窗口跃出,翻身上了屋顶,但见黑影一闪,一个身影自屋顶后跃下。

黎歌轻提身法,悄悄缒在那人身后。

但见那黑影略显瘦弱,腾飞纵跃轻如狸猫,快逾流风,若非自己这几月一直苦练玉环步,几乎便要将其跟丢了。

那黑影行到一处胡同口,左右张望一番,一闪进入一处宅院。

黎歌翻身上了屋顶,轻轻捏起一块瓦砾,俯身向下瞧去。

但见屋里火烛通明,坐着三人。

为首一个老者,捏着山羊胡,轻问道:“老三,什么情况?”

刚进屋的黑衣人喜道:“应该是一只肥羊,后院停了三辆马车,几个大汉轮流守护,想来定是珍贵之物。”

另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问道:“具体是何货物,没有打探清楚吗?”

那黑衣人冷笑道:“我怎知是何货物,你若好奇心大可以自己去瞧瞧。”

“你……”

那中年胖子一拍桌子起身便要翻脸。

“好了,好了,你两都闭嘴吧,莫要再吵了,若让大哥晓得你们窝里斗,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两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那老者缓缓道:“不论是何事物明日到手了自然能见分晓,老四,你明日再去仔细打探打探,万一那小白脸与官府有些瓜葛,咱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那胖子不以为意道:“二哥实在是太过小心了一些,今日我将官面上的人物尽皆请示过,这个小白脸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就赶着几马车货物出现在临潢府中,与他们并无瓜葛。”

老者皱眉道:“总之小心使得万年船,刘彦宗一死,江湖难免动荡,别连死在谁的手中都不知道才好。”

二人点头称是,漫不在意答应下来。

老者也不理会他们是否真的听进去了,无奈道:“老三,再辛苦你一趟,回寨中禀告老大,叫他布置人手。”

黑衣人颇不情愿嘟哝一声,又翻身出了院墙,一溜烟消失在街道之中。

黎歌复又将瓦片轻轻放回,提起身法,回到自己房中。

待得第二日,黎歌起床用过早饭,却已不见了那翩翩公子的身影,便找来店小二询问,那小二却道:“那公子一行摸黑便结账离开了,并未等着用饭。”

黎歌心中一惊,问明方向,径直出了城,疾步朝西追去。

只追了二十余里,却见面前两条岔路一样宽窄,且道路坚硬,竟连车辙都没有留下,一时分不清哪一条是主路,哪一条是岔道,心道:“这个混账的店小二,也不与我说清楚些,现在却如何是好?”

正难为间,忽闻梆子一响,树林里呼啦啦窜出十来个大汉,正是昨日见到的几个赶车的大汉。

那翩翩公子也自树上现身,摇着折扇轻笑道:“兄台可是来追赶在下?”

黎歌方才急着赶路,未留心查看周围,不曾想竟然被他们给堵了,但一颗心却放在了肚子里。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我均是赶路之人,却为何说我追赶阁下?”

那翩翩公子轻笑道:“那不知兄台为何在此裹足不前?”

黎歌好整以暇道:“在下行到此处,被岔道所惑,分不清道路,故而迷惑,有何不妥之处?”

那翩翩公子又道:“但不知兄台欲往何处,再下倒是可以给你指条道路。”

黎歌抱拳道:“如此便多谢了,在下欲往上京,不知该走那条?”

那翩翩公子自树上一跃而下,面露喜色。

“在下也正要去上京交货,兄台不若与我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黎歌奇道:“你便不怕我谋你货物吗?”

那翩翩公子抱拳道:“我观兄台英姿伟岸,也非奸诈之徒,只是此番货物珍贵,不得不小心行事,故而相试,还望兄台莫怪。”

黎歌不料他态度突然转变,料定他也没有多少江湖经验,便假装感激道:“如此也好。”

当下二人见过姓名,黎歌方知他名叫蔺岚,家里做得丝绸买卖,刚将一匹货物卖到草原上,现在正要回上京家中。

既如此说,黎歌见几个壮汉将三辆沉甸甸的马车自密林中拉出,想来里边所装的定然都是黄白之物了。

看来那黑风寨的老三所探消息不假,果然是一只大大的肥羊。

当下几人再次上路,蔺岚与黎歌同坐在一条车辕上,缓缓而行。

蔺岚似乎心情颇好,笑着说道:“葛大哥,听你口音,并非上京人士,你在上京可有亲人?”

黎歌摇头道:“我在上京并无亲人,正要去寻找一个挺要紧的人。”

蔺岚见他略微出神,掩口笑道:“葛大哥要找的定是自己的心上人了对不对?”

黎歌苦笑道:“贤弟观察入微的本事确实了得。”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如此又行数十里。

忽闻一声号响,树林里密密麻麻抢出百多名绿林好汉,大多精赤着上身,持刀负剑,面目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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