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一珠水滴才从阴暗潮湿的洞窟岩顶渗出,然后滴下。一支用羊腿皮缝制的水囊接住了它。

风沙从狭窄的洞窟口外吹着,吹了一夜。

姚平屈身在洞窟中,耐心的接了一宿的水滴。即使如此,水也只是蓄了水囊的一小半。待天色微微亮起时,他疲惫的退爬出了这个狭窄的洞窟。径直走进了被风卷起的漫漫沙尘之中。

风携着沙土和飞尘不倦的掠过荒原孤独的大地。姚平整了整衣袍,而后将脖颈处那条灰褐色的风巾重新缠绕,以遮蔽口鼻,防止风沙的侵入。

他和商队走散已经两天时间了。虽然这一回的贸易路线并不算长,他之前也走过几次,但荒原浩瀚,百里无人,迷失在这片荒漠之中,对任何人来说都意味着临近了死亡。

他走了很久,直到一粒细小的沙子飞入他的眼睑,他才暂停下了疲惫的脚步。他抬手将沙粒从眼中揉出,而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缓缓睁开模糊的眼睛,继续向四方周围看去。只有裸山碎石,沙尘漫天。他感到绝望的长长叹了口气。

在漫卷的黄尘中,看不到任何人影,看不到任何标识,孤独和恐惧如同荒野中连绵的石岭,包裹着他。他步履越发因消沉而变得有些蹒跚。但他依旧坚持向着太阳升起的东方走去。看着新生的太阳,他却也只是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迈向死亡。

风沙稍静时,姚平又默默的低下了头,他闭眼侧耳倾听。只有风在呼号,砂石滚动。没有他期盼的,哪怕一丝的驼铃声传来。

直到听得风声更弱,他才不甘的睁开双眼再环顾四周。而这回,他却猛然发现,从风沙中走来了一个人。

是个女人,一袭红衣的女人。她从远处岩岭后现身,正朝着这里缓步走来。

待她步步走近,姚平才见她衣着不俗,红色的裙袍质地柔软光滑,腋下两侧挂有两串星月银饰,当风沙吹过,尘土不在袍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这两串银饰随风摆动。她腰间挂着一把精美的弯刀,刀柄上镶嵌有三颗星状绿松石装饰,刀鞘上则有镶嵌有四颗。在她的右手小臂上,穿戴着多支精细的银镯,而左手则有些不协调的系着厚实的皮革护肘。她头上红色纱巾缠绕严谨,只有一双摄人心魄的浅褐色眸子暴露于风沙中。

当两人相距不足五步时,红衣女子站住了,她用警惕的眼神盯看着眼前的姚平,同时,她的手亦不自觉的按在了她腰间的那柄华贵的弯刀上。

姚平见她的动作对自己充满了戒备,于是赶紧拉下遮蔽风沙的布巾。他用他那带有明显东方口音的喀尔多语首先问道,“是喀尔多的飒飒吗?”

随驼队走商的这几年时间里,姚平没少跟喀尔多人打交道,他早已从她衣着和带有鲜明特色的弯刀上看出来她是个喀尔多人。而飒飒的称呼,他当然也很清楚是喀尔多人对那些未出嫁的少女的称呼。

他本以为,自己说出喀尔多语会让眼前的这个女人放松对自己的戒备。可是情况并不如他所想。红衣女子没有回应他的问候,依然保持警惕的看着他,相比刚才,她似乎更加想要拔出手中的弯刀了。

姚平见此情景,心中开始变得有些疑惑不安。他想起了两天前趁着夜色袭击商队的那伙人。他迅速将目光从红衣女子身上挪开,四下搜索了一番。还好,并没有其他人,她确只是孤身一人。

若真是劫匪,也不会是一个戴着银饰,拿着宝刀的女人吧,姚平这么想着,才又稍稍安定了心神。他强作笑颜的张开了双手,向她示意自己友好并没有携带武器。而后姚平继续用他那带有东方口音的喀尔多语说道,“飒飒,我是商人,是来自伊洛的商人。我只是迷了路,请不要害怕。”

喀尔多红衣女子突然伸出了她纤细的手,指向了姚平的腰间。

姚平愕然的顺着她手所指看向了自己腰间,别无他物,一个羊皮水囊,里面装着的正是昨天他接了一宿的水。

姚平领悟了她的意思。他当然也明白水此刻对自己的意义,但他还是没有什么犹豫的解下了水囊,向她递了过去。

从她接过水囊时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姚平感到了她的一丝惊讶。他想,她或许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爽快的讲水交给她吧。

她为了喝水而不得不取下面纱。在她面纱取下的一瞬间,姚平看到了她旷世绝美的容颜。姚平不禁心中猛然颤动,他在见到眼前的这个女子前,即使在梦中也从未想过一个女子竟会生的如此美丽。

姚平看着她,只觉她是天女下凡。在痴痴的怔了很大一会儿后,姚平才有些吞吐的说道:“飒飒,我叫姚平,是来自伊洛的商人。我们的商队受到了劫掠,我在逃跑中和商队走散了。”

她举着水囊喝水,听他把话讲完。在对姚平又简单打量了一番后,她依旧没有说话。

虽然如此,但姚平从她放松的姿态上感觉到她已经不像刚才那样戒备自己了,或者说她对自己存有的一丝敌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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