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方家主执意要将女儿下嫁与自己,胡途不禁面露沉吟之色,暗自思量。他心想:“这老头这般一再要许女与我,究竟是有何居心?难道真的如他先前所说,是为了顾及他家与老师傅世交之好?不过……”
他心念一动,问道:“方伯父既是要与大师家族联结秦晋之好,缘何不寻一袁家才俊子弟,偏生要找我这一落拓小子?”
方家主喟然长叹,道:“说来可惜,袁世叔家族一支三十年前已是传嗣断绝。”
胡途啊的一声,颤声道:“什……什么?”接着他又略一思量,沉吟道:“方伯父,不是胡途不领好意。只是……只是……婚姻之事,在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胡途怎敢自作主张?况且胡途日后江湖险恶、刀光剑影,一条贱命不在自己手上,怎敢轻易婚配。”
方家主微笑道:“这好办,小友只需告知老夫家中具体何处,待得小友伤势痊愈,老夫便派人将令堂请来。双方暂下文定之物,待得小友功成名就便可迎娶小女过门。至于小友所言江湖险恶之事,老夫年少之时亦是江湖翻腾,方才创下如今这番基业。以老夫当年浅薄武功,尚且总能逢凶化吉,何况小友?”
胡途还待说话出言婉拒,那方家主森然道:“老夫好话说尽,小友如再拒绝,莫非是觉得老夫软弱可欺?”
胡途只好抱拳应是,那方家主挥手示意,欢然一笑道:“小友且下去将歇罢,先把伤养好才是。”
胡途躬身一揖,告退而去。
在胡途离去之后,那方家主微微一笑,便朝着少女的住所走去。在他行入庭院之后没过多久,少女空灵的嗓音响起,“什么?要我嫁与那登徒子?万万不可能!”
……
不过在这个院落里面发生的事情胡途都已经无暇关注了,他现在正在走回自己所居住的西厢房路上,思索着如何从方府安然脱身的办法。
他心想:“现今想直接离开方府肯定是不行的,胡途虽说是以客人身份暂居于此,去留自如,但如若不告而别,双方面皮上自然是不好看的。不过很明显,就算我现在想去告辞离去,那老头也是不会放我走的。”
接着他又想:“方府高门大户,现在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个监牢,虽然监牢的作用,是为了防止关在里面的人逃出去,但一定意义上也能保护里面的人不受外界的伤害。”
无论是昨日两小厮的交流中透露出的信息,还是方才方家主略带威胁语气的言语中,都告诉了胡途兰雨镇上的捕快正在缉拿他。而且在离开兰雨镇的路上所遇上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为了朱大夫的赏钱将胡途出卖,何况现下胡途身上之伤还未痊愈,离了方府便是寸步难行。
胡途又是心想:“当我伤势痊愈之后,那老头便会将我妈妈请来,到时候我就更加是脱身无门了。”
他转念一想:“更重要的是,即使我不辞而别,并且侥幸逃出兰雨镇,得以幸理。这老头说他乃是老师傅世交之后,或许会看在老师傅面上不去为难我。不过……万一因为我的逃婚,惹得方家颜面大失,那老头恼羞成怒迁怒于我妈妈……”
胡途不敢再想下去,在那些戏文里都说了,像方府这种高门大户最重脸面,哪怕是个江湖世家。他不由得苦涩一笑,自己无意之中傍上了方府这棵大树,也不知究竟是福是祸。
胡途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今的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
胡途回到了西厢房自己的屋子后不久,正好方家主派人将清晨的吃食送了过来,而他此刻也是腹中空空,便也不欲再作他想,心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不过那来人将吃食放下之后,他并未马上离去,只是看着胡途嘿嘿一笑道:“小兄弟,你似乎有些麻烦。”
胡途听他说的神秘,便招呼他坐下一起用饭。
那人也不客气,径直地坐到了胡途前面。
等到他坐定以后,胡途仔细打量了前者的相貌,才想起此人便是昨日搀扶他的小厮之一。既是认清了来人,他微微一笑,道:“大哥有话便请直说。”
那小厮先是自顾自地用手抄了一口菜吃下,听了胡途的话后,他微微一笑道:“昨天搀扶小友进来的时候,我不是和我那同伴说起了一件事吗?”
胡途心念一动,已是知晓对方要说何事,当即他暗暗腹诽道:“这件事情,我刚才就从你家老爷那里得知了,还搁这儿和我神神秘秘。”
接着他又寻思着:“我对这一家人的情况不甚了解,这小厮常日在此间做工,必定了解得十分清楚。嘿,我便和他好好戏耍戏耍。”
当下他便是微微一笑,道:“那还请大哥示下。”
小厮又是拣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吞咽而下后,他方才说道:“吃啊,别客气,小兄弟。嗯!真香!呃,我说的,就是我们镇上出了一个凶徒,昨日间打伤了回春堂的那个掌柜朱二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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