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庑殿本是从后殿内侧穿出,但今日赐宴行礼,为防诸王福晋走错了地方,特意将偏门封了,故而太监便带着钱昭往外侧沿着殿廊而行。大殿建在三层台基之上,殿后有三道台阶,方才她们从东边上来,正中是丹陛御道,这会儿则由西边的台阶下去。

石阶之下,正前方百步是洞开的朱红宫门,钱昭俯望着金色琉璃瓦问道:“那边,是乾清门?”

带路的太监只应了声“是”,便没有别的话。

钱昭也不再自讨没趣,抚了抚汉白玉望柱的云龙纹专注于脚下。堪堪下了一层,对面乾清门前突然奔出来数十名侍卫,夹御道而立,接着便是太监侍卫簇拥的一行人跨过高槛。

那太监见状回身急道:“是御驾!福晋请回避。”

回避?往上还是往下?钱昭也不及细想,朝边上挪了挪,贴着栏杆垂首而立。幸好皇帝及随员浩浩荡荡出了乾清门,却并不径直朝保和殿而来,走到半途即转西侧往后右门去了。

正当她庆幸免了行礼麻烦,却见那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一人从中缓步而出,折转行至阶下即止步,背手仰头望来。

虽是黄昏时分天色暗淡,如此近处也足以瞧得一清二楚。四目相对,钱昭居高临下,自觉失礼,于是快步拾级而下。待她走到跟前,那边御驾也折了回来。钱昭即对着多尔衮与小皇帝一肃到底,道:“恭请皇上圣安。请睿亲王安。”她是头一回见皇帝,这个微胖的少年,生得方面大耳,与他的叔父并不相像。

福临打量着钱昭,问道:“你是谁?”

钱昭思考着措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多尔衮在旁代答道:“她是多铎的媳妇儿。”

“啊,原来便是你。”福临恍然。他对此事有所耳闻,惊叹之余却也起了好奇之心。他从未见这样的女子,比工笔描摹的仕女图还要精致,但低头瞄见她袍下露出的鞋,似乎不是三寸。

多尔衮道:“皇上请先往前殿升座,我随后就来。”普天之下,大约只有他一人能跟皇帝这样说话。

福临眼中怨愤一闪而逝,却笑道:“朕在位育宫等摄政王。”随即率侍卫太监去了。

剩下多尔衮的近卫约十数人,分别散值在距离几步至十几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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