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纯血的查鲁亚人,艾瓦尼警长对于东岸人占据了他们的家园并没有太多的反感心理。这也许跟他目前是体制内的中层官员有关吧,但是他真心觉得东岸人的到来并不是什么灾难性的事件。也许他们在捕捉查鲁亚部落以及强制迁移瓜拉尼村落的行动中,手段过于粗暴,造成了很多流血事件,但那是文明进步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即使那个代价是带血的。
是的,这就是艾瓦尼警长的想法。他从未忘记在七年前的那个冬日,一群荷枪实弹的东岸士兵突然包围了他们的村子,要求他们立刻投降,并迁移到东岸人指定的地点去定居生活。村里的长老们拒绝了东岸人的要求,并将他们的使者杀死,头颅高高地吊在了树干上。暴怒的东岸人用武力血洗了他们的村子,那一仗村子里几乎一半的男人都死于东岸人的刀枪下。那些训练有素的东岸士兵如同一部精密的杀人机器一样,将一切敢于反抗的人都击倒在地。
不过东岸的军官们却下令士兵放过了所有投降的查鲁亚人,并给一些受伤的族人给予基本的止血包扎。团结、强大、冷酷而又不失仁慈,那一年,还是个毛头小伙子的艾瓦尼被东岸人彻底震撼了。
加入东岸人后,艾瓦尼凭借着天赋以及努力步步高升,从协警一路升到了派出所所长的高位。在他的认知里,东岸人武力强大、社会组织严密、生活水平较高、分配制度相对公平,由他们来领导查鲁亚人及瓜拉尼人的未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自己作为东岸的中层干部,同时又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查鲁亚人,有义务帮助这些尚未完全开化的同族们摆正心态,融入到东岸的生活中去。
此刻的艾瓦尼一定没有听说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这个名字,不然他和很多与他持同样想法的查鲁亚人恐怕会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往人生。
新来这三百多移民在本土时便不是很安分,他们拒绝与其他种族的人通婚,为此接受罚款也在所不惜。很多人到现在汉语都说不太溜,生活方式上面也是顽固地坚守着落后的传统。为此,本土的风纪警察们整顿了他们好几次,但效果很有限。
此刻,他们漂洋过海到了这片和他们老家隔海相望的大陆上。脚踩着陌生的土地,周围全是用异样眼神看着他们的黑人和红人,这心理上的彷徨无依感别提有多强了。好在前方的城堡上还飘扬着一面熟悉的旗帜,码头外也整齐肃立着一批身穿熟悉制服、荷枪实弹的东岸士兵,这给了他们些许熟悉感和依赖感。
艾瓦尼警长带着一帮民政官员们带着这批新移民去自己的住宅,这三百多人被拆分了开来,分到了城内外的各个住宅区域、村落,以便更好地管束、同化他们。初来乍到的新移民们还算顺从,基本没有不听号令的事情发生。即便是将他们拆分开来,也仅仅是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鼓噪而已,不过很快在民兵的刀鞘击打下消弭于无形。
“执委会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做的很不错啊。”郭子离走下船舱,笑着握了握莫茗的手,说道。
“不用这招很难对付这些土着啊。”莫茗也笑着回应道,“其实这当初还是我向执委会建议的呢。我和刘昂研究了下后世西班牙人在南美洲的殖民历程,特别是玻利维亚、秘鲁、巴拉圭等原住民占多数的国家的历史演变,发现一旦让这些原住民的意识觉醒,特别是在他们还有一个相当可观的人口基数的时候,他们的排外倾向就会很严重。即使他们已经丢失了自己的传统,全盘接受了你的文化,但是原住民就是原住民,他们是这片土地天然的主人,所以他们就必然会仇视外来者。一旦国家政局不稳,这种排外倾向甚至有可能酿成暴乱,那样事情就严重了。”
“所以你们决定让这些南美土着到非洲来?”郭子离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招有些损啊。非洲不是查鲁亚人的非洲,东岸才是查鲁亚人的东岸,你让东岸的查鲁亚人来了非洲,他们便丧失了对脚下土地的天然所有权,他们也成了外来者、侵略者,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啊。”
莫茗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把土地上原有的主人赶跑或杀光,我们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占据着呢?杀光他们执委会舍不得,也不符合我们目前的主流价值观,那么就只有让他们挪个地方了。我们需要生存空间,需要阳光下的土地,他们便只能为我们让出自己的家园。当然,我们也给他们安排了新的家园,他们也不是太亏。这里面唯一受到损失的大概就是南非的土着了吧,不过谁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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