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从我身边离开,到上海实习的第三个月。我心中很是挂念,却不敢言语半分,生怕突然去的一个电话剥夺了她少的可怜的休息时间。

安全抵达上海的第十天,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她泪水泛滥成灾,话语断断续续,恰逢此时,春雨初至。泪遍布她的脸颊,而我的脸也被打湿。只不过不知到是泪,还是雨。雨停了,电话还未挂断,还有人听着远方人的的哭泣,哭声撕碎了心。

诗经里有很多至今任然流传甚广的诗,如采薇、子衿、桃夭,音律和意境都有无法超越的美。我偏爱的一首,叫无衣。不是以慷慨激昂闻名的秦风无衣,而是因篇幅短小、诗意不明而争议颇多的唐风无衣:

岂无衣兮?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

岂无衣兮?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一个诗人在怀念自己早已亡故的妻子怎么说我没有衣服穿呢?明明有七件之多。只是每一件都不如你缝制的,那么舒适好看。怎么说我没有衣服穿呢?明明有六件之多。只是每一件都不如你缝制的,那么合身温暖。它带着远古缠绵悠久的恨,像长恨歌中“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忠贞不渝。

岂曰无衣?不如子之衣。是一种“难为桑田曾为海”的沧桑,是一种“断肠人在天涯”的悲痛,是一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坚守。我默念着这首无衣,将苍白的手指埋在发间,打乱它们微微起伏的纹路。这一刻我如此思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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