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洁也算是身经百战,他对鄯善忠心耿耿,怎么会不知道班超此行的目的,名为重修旧好,实则是叫鄯善再次沦为大汉的附属国。汉人也好,匈奴人也好,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们派使者来到鄯善只是为了打仗。匈奴和大汉都是强国,而鄯善国小民寡,在两者之间,必须做出选择,不可能独善其身。呼衍洁虽然看透这一点,但一个人的力量再大,终究有限,他对此无能为力。
他对匈奴和大汉一样的痛恨,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总不能和大汉的使臣一见面就兵戎相见,只好先给班超一个下马威,叫这些汉人知道:我鄯善并非无人。可他却没想到,班超如此机警,根本不接招。无奈之下也只能以礼相待,收下物资之后,带着班超与郭恂二人去面见国王,其他随从,包括陈睦在内则被安排去驿馆歇息。
鄯善国王也有意与汉朝重修旧好,因此招待的还算殷勤,一连摆了三天酒席,款待众人,只是席间却绝口不提结盟之事,甚至当郭恂和班超主动提及,那国王也把话题岔开。时间久了,班超不禁心中疑惑,这国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其中莫非有什么变故不成?
又过了两天,连酒席也不摆了,礼数上也不甚周到,之前还有人给陈睦等人送柴米油盐等日常用品,这两天连个小厮也不派到驿馆来,大汉使者似乎可有可无。班超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与郭恂商议其中原因,郭恂却道:“是我们叨扰人家,鄯善国王也是日理万机,时间长了,自然就忽略了礼数,不足为奇。”
“我倒觉得他们似有逐客之意。”班超心中惴惴不安,依然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决定和郭恂一起再见一次国王,说明结盟的必要。结果国王干脆以有病为由,避而不见。
两人站在阶下,颇为尴尬,郭恂高声怒道:“小小的鄯善如此猖狂,根本不把我们天朝上国放在眼中,回去我定然向皇上奏上一本,率大军踏平鄯善!”
话音未落,殿前一人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大人就凭你刚才那句话,我就能把你的脑袋挂在城头上示众了!”
郭恂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那个呼衍洁,郭恂冷哼一声,道:“有死而已,我若死了,你们鄯善也要灭国!脑袋就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
不是郭恂胆子大,而是作为大汉的使臣,对鄯善根本就瞧不起。
呼衍洁抱着肩膀,冷冷笑道:“胆敢侵犯我国,我自然会取你的头!”说罢拂袖而去。只气得郭恂体如筛糠,不住颤抖,指着呼衍洁离去的方向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鄯善不过弹丸之地,这厮安敢如此?”
班超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鄯善虽小,却是西去必经之地,我们大汉虽强,却山高路远,不便征讨,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可争一时短长,更不能叫他们倒向匈奴一边。郭大人千万息怒,真的惹恼了他,你我势单力孤,身在险地,性命不保啊。”
郭恂稍稍压了压火,忿忿说道:“我就不信他敢把本官如何,除非鄯善王不想做了。”
“郭大人所言极是,匈奴与大汉,鄯善必须选择一方,他的确不敢得罪我天朝上国,怕只怕有匈奴人撑腰,那你我就危险了。”
郭恂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班超见左右无人注意,压低声音说道:“前日酒宴间,那鄯善国王对你我礼遇有加,只是在结盟之事上摇摆不定,假以时日,你我必能说动他,可今日呼衍洁言辞不善,依我看恐怕有匈奴使者到访……”
郭恂大惊,“那可如何是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死定了啊,事不宜迟,还是速速离开鄯善的好。”
班超见郭恂面有惧色,料想此人是个欺软怕硬之辈,难当大任,如今已经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哪能说走就走?他四下看了看,道:“此处不是谈话之所,容我回去与众兄弟商议一下,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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