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哲学家....不知道”川心木讷地回答，仿佛听不出别人口中的讥讽。
“来，我给你说”
“因为，亏你明明有双学位，还是留洋回国的，居然和哲学家一样，没有什么用处”
“.....”川心顿时愣在那里，呆如木鸡。
“话说得难听，道理就是这样”
院长继续说着，如果这话打击到川心，他更乐于多说这样的话。
“科学家必须要研究出一个什么有用的东西，才配叫科学家，不然呢？”
“有些理论物理学家研究那些什么弦理论，什么多元宇宙，就算研究个一百年，就算最后发现所谓宇宙诞生的秘密，又怎么样？”
“那不过是曝光出来轰动一下，然后现实中能拿来用吗？能增强军力还是造福人们生活，或者创造财富？”
“哲学，呵呵，更别说了，就算研究出什么真理，能拿来用吗？”
“你的情况完全是一样的，那些距离现实生活太遥远的东西，研究来根本没用，至于什么一百年后一千年后的事情，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的！”
说着，院长一个巴掌拍在桌子上，似乎觉得太过于有理有据，结尾时的语调都要震耳欲聋起来。
“不是这个道理...”川心教授嘴唇哆嗦，似乎自尊被人狠狠踩了脚。
二十几年如一日，老老实实投身于研究，扛过山岳般沉重的艰难与打击，到头来却被人当作废物。
他当初怀揣满腔热爱与追求，踏进去，就想过最后可能会拿不出成果，别人说他蠢，这他自己也可以认同。
但要否定这一切的意义，就仿佛是一把涂满毒药的刀子扎进他心脏。
“就是这个道理！”院子眉头终于用力皱起，没了耐心。
“废了，没得商量，要不是当初看你学历够高，又讲得头头是道，被你忽悠到，早就给你撤了！”
“那，那难道我二十几年的心血白费了！！？”
“就因为没用！？就因为你们觉得这个研究最后不能拿来换钱，不能拿来当作成绩表彰！？”
川心教授大声呼出声来，黑眼圈与皱纹之下激动得爆出血筋。
“废话！不然社会凭什么给你钱让你继续研究！又没好处！”
看着满堂豪华配备的办公室，社会显然钱很多，多到能给这名同样“没拿出过什么看得见摸得着的成果”的院长买车，买房，买地毯。
川心教授一窒，绝望地思考不出任何办法。
于是，索性热血涌上脑门，膝盖卸下全部力量。
突然噗通一声跪倒，瘦骨枯柴般的手掌扶着办公桌边缘。
“诶诶！你干什么！”
院长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站起来拉川心教授。
大白天在办公室给他来跪一个，被人撞见，政治影响可不好。
“院长，张院长，再给我点时间，再给点！”
“川心起来！一把年纪了像什么话！”
“求求你院长，二十几年啊院长！”
“起来！警告你，不要耍无赖！起来再说！”
办公室虽然仅二人在里面，却顿时热闹非凡。
一方祈求着对方赶紧起来，一方就是不起。
连环炮般的叫喊声响起，细微地透过厚重木门传出去，在空荡走廊回响。
但这热闹并不喜庆，反倒充满了一种让人压抑的悲哀气氛。
“最后一年！再给我一年！肯定有成果，求求你了院长！”
“哎，啧”院长不耐烦地甩开手膀，懒得再争。
一屁股坐回办公椅上，恼怒地来回抚摸那有些秃了的头顶。
川心见状，也不再哀求叫喊，只能颓丧地跪在那儿等候。
他的老脸在刚才一阵激动之下，现在还显得通红，作为一位曾经校园内的“天才”，如今年过半百却还要跪着求人。
也不知是觉得太屈辱太不公，还是单纯的羞，总之那穿透过密集皱纹的红色久久没有褪去。
“一个月”
院长终于发话了，开口说出最后的底线。
“基于同情，再给你的研究一个月时间，二十几年没搞出个头，你也够惨”
“下个月再拨五千块研究补助金给你，那栋楼还可以用”
五千研究补助金，对于生物科研来说，简直像是开天大的玩笑。
但川心教授这些年领过的钱，其实也不比这五千多多少。
要用什么高端实验器械，他当然是去蹭别人的，实验室里甚至有不少培养皿，玻璃管之类的小东西，是他掏自己工资来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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