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汉北火车站外面的马路上,一辆薄荷青出租车缓缓开来,车后座的位置上坐着一名面相凶狠的汉子,但与之面相不匹配的是他的行为,就见他偷偷摸摸的从出租车上下来,探头探脑的观察一番,确信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往售票处走去。
畏畏缩缩的刚走到售票处门口,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给围住了,都是熟面孔,为首的正是混这一带的王一水,火车站附近的门面店铺都是他罩的,他自己也开了一家旅社和几间小发廊,平常的主要客源就是刚下火车的外地人,遇到呆头呆脑的就玩玩仙人跳,连哄带吓的小捞一笔,小日子也算过的逍遥自在。
“这不是虎头哥手下的头号猛人强子嘛。”王一水抱着膀子打趣道,他旁边的几个三四十岁左右的老混混也都横眉冷对的慢慢靠拢过来,不动声色的将强子围在中间。
路边等火车的旅人见此情景赶忙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这群地头蛇。
“啊,这不水哥嘛,拐子好,拐子好。”强子赶忙堆出一个笑脸道。
“嘿嘿,这是干什么去啊,跑反啊?”王一水有些阴险的笑道。
要说起来,这个王一水跟王虎还真是有点宿怨,他们两个本来是一个湾子的同辈,九几年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前来汉北市发展,两人就是在长途汽车上认识的,一路上相谈甚欢,车到汉北市以后,他俩就成了一拜的兄弟,并且打算结伙来火车站一带混,刚到火车站的两人就在铁路货场里做搬运工,虽说这份工作辛苦一点,但一日三餐的还算踏实,如果按照这个轨迹下去,那两人也许就会跟普通工人一样,庸庸碌碌的过一生了。
事与愿违,王虎这厮天生就有着一颗燥动的心,他不甘寂寞,不甘平凡,没过多久就搭上了市里的线,在临走之前,他还找站长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说是家里的老娘得了重病,要汇钱回去看病,没想到钱一到手第二天就闪了,站长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自然而然的就迁怒到王虎的同乡王一水身上来了,老实巴交的一水被站长呼了一巴掌,然后就地开除,没了工作的一水只能在站前广场上做点小生意,弄些死猫烂狗烤熟了当羊肉串卖,专门坑害外地旅客。
经此一役的王一水暗暗下定决心,发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那时候火车站一带还是乔四哥罩着的,王一水就跟着乔四哥的屁股后面鞍前马后的,要说这个乔四哥本身有多厉害,那也不见得,他能混得风生水起的主要原因还是得益于他娶了个好老婆。
乔四的老丈人是站前派出所的所长,他老婆姜玲花是火车站的售票员,二十七八的小少妇不仅有一个好的家世背景,人也长得也水灵水灵的,号称火车站一带的第一大飒蜜。
当时的乔四哥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光是倒腾火车票所赚的钱就能算得上是城西一带的富豪了,但是好景不长,乔四哥这个人喜欢打皮闹判,有了火车站第一飒蜜的老婆还不满足,又跑到市里的舞厅鬼混,后来还勾搭上一个有夫之妇,最后被人家丈夫知道了,拿着刀子过来要砍乔四哥,哪知道乔四哥实在是太猛了,反手就给对方来了个透心凉。
这事要是搁到现在最多也就是赔钱了事,但是咱们乔四哥的运气似乎是用尽了,当时正好赶上九十年代严打的风向,最终被拖到扁担山上吃了一颗八分钱的花生米,就此一带豪强乔四哥吹灯拔蜡。
乔四哥吃了花生米之后,王一水的好运就来了,作为乔四哥的头号马仔,照顾嫂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他的肩膀上,刚死丈夫的姜玲花成天哭哭啼啼的,伤心过度连班都不上了,王一水见此情况,大献殷情,没事就陪着大嫂去市内的舞厅里跳舞打发时间,没过多久,两颗受伤的心就走到了一起。
说起来这些都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往事了,一晃十几年过去,王一水却混的并不出色,如今依然在倒卖着火车票,开着小发廊,旅社这些小打小闹的营生来赚钱,手底下的马仔也都是一帮四十岁开外的老痞子。
所以水哥恨啊,个死13的王虎,这些年来混的风生水起的,又是开课,又是开公司,又是放高利贷的,这些不都是当年出卖老乡所得到的吗?水哥恨王虎不讲道义,恨他让自己背了黑锅,最主要的是恨他不带着老乡一起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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