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黄溪河渡口。
本县百余家酒坊的人其中多数为二掌柜和伙计头目聚集在此,三五成群,交头接耳,人声鼎沸。宝増永的二掌柜杨传喜惦着脚站在人群中,目光游离。这场风波就是宝増永东家周长旭授意、大掌柜吴传福一手操办、杨传喜暗中串联,挑动起来的。
实际上,杨传喜觉得自家东家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就是广聚财的几个伙计新开一家酒坊嘛,算个啥子?汾县这么多酒坊,多一家不多、少一家不少,为了这么一家还没有开张的新酒坊大动干戈,不值当得。
但东家的安排,杨传喜岂敢不从。
刚才杨传喜撺掇众人把顺子几个伙计给轰回去了,没有取到黄溪河渡口独一无二的黄泥。可这帮人还是不甘心,留了一些人在渡口守着,防止顺子卷土重来。
虽然近了午后时分,又在河畔,但气温还是居高不下。这群看守渡口的伙计热得汗流浃背,多数人都跑到河畔堤坝上的柳树下蹲着乘凉。
杨传喜远远地望着顺子几个人拉着独轮车慢吞吞地走过来,不由神色一紧,呼哨一声,招呼着其他人立马围拢过来,严阵以待。
待顺子这干人走得近了,杨传喜这才发现原来薛念祖也是一身青衫打扮,走在顺子后头。
杨传喜嚷了一嗓子:“哥几个,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坏了规矩?!”
数十名各酒坊的伙计蜂拥而上,有的赤着膀子,有的穿着对襟粗布短衫,面色不善地瞪着顺子等人,将渡口产黄泥的这片坡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顺子怒不可遏:“杨传喜,你们搞什么搞?好狗不挡道!”
杨传喜嘿嘿冷笑:“顺子,反正你们不能坏了县里酒坊的规矩,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由不得你们!过路可以,取黄泥不行!”
顺子刚要怒斥两声,却被薛念祖抓住了胳膊,薛念祖上前两步,将顺子、栓子、二牛这些伙计挡在身后,笑吟吟地望着杨传喜,拱了拱手:“哎呦喂,这不是宝増永的二掌柜杨大哥吗?我说杨大哥,这大热的天,你们这些兄弟顶着毒辣的日头,堵在渡口干什么?”
杨传喜梗着脖子:“薛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呢,县里酒坊的人都在这里了,你们要想坏了老祖宗的规矩,那是不行的!”
“还是那句话,过路可以,随便,但取黄泥不行!”
薛念祖没有动气,脸上的笑容更加浓烈:“请教杨大哥,这老祖宗的规矩就是不许我们家酒坊取黄泥吗?此处黄泥是公产,非哪家酒坊的私产,难道诸位酒坊用得,我们就用不得?”
杨传喜神色严肃傲慢:“按照老祖宗的规矩,挖取渡口黄泥封酒窖,需经县里酒坊东家们一致认可,祭天祭祖祭酒神后才能动土,你们不经允许,擅自动土,岂不是坏了规矩?”
薛念祖仰天大了一个哈哈,拍了拍手,声音清淡:“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也罢,既然诸位不许我们取黄泥,我们就去别处。顺子,走,我们走!”
薛念祖没有任何停留,当即领着顺子几个人扬长而去,就这么走了。
杨传喜愕然,一干伙计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取了?居然不取黄泥了?那么,薛念祖靠什么封新建的酒窖呢?随便用别处的黄泥封窖,酒窖就坏了,要么出不来酒,要么酒质很差。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