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己捏了捏兜里的两张银票,生平第一次为银两而踌躇犯难。一百两究竟够不够她花的?一会她不会被人给轰出来吧?

管它了,今日就是没钱也得进,总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或许她从前来过,能找回一些记忆也说不定。

悦己从罩衫上扯下一块红纱,盖住自己半张脸,大摇大摆地进了正门。

小童子乐颠颠地跑过来为她引路,一迭声地问候:“女公子可有相熟的倌人?是楼上雅间还是堂下听曲?可需要小的为您推荐几位新来的红倌?”

悦己气势万千地一挥手:“将你们这的头牌给我叫来,就那什么竹公子,小菰城绝色那个。”

小童犯了难,再仔细打量悦己一圈,衣料精美,发饰华贵,珠花上镶的明珠有龙眼大,应当是个不差钱的主。

小童端上一副讨喜的笑:“女公子说笑了,竹公子只是客居在此,见不见客都随他心情,小店也无置喙的余地,哪敢随便将他唤出来。女公子不如瞧瞧其他倌人?也都是个顶个的好呢!”

悦己挑起一边眉梢,她辛悦己什么人,要瞧就瞧最好的。她从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扔到小童手里,装阔装地得心应手:“这个赏你。姑奶奶不差钱,说吧,要多少银子才能让那竹公子有心情出来见客?”

小童双眼放光,喜滋滋地将那玉镯塞进怀里。随便打点下人就是这么个成色极佳的上品,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女公子不仅不差钱,还是个冤大头。

“女公子别见怪,小的可不是说您缺了银子。只是竹公子的规矩大家伙都知晓,若非他自己点名要见的客人,就只有那些拿出稀奇玩意的恩客,才能让竹公子高看一眼,引为座上宾。”

悦己揉着下巴:“稀奇玩意?什么玩意才算稀奇?南海夜明珠还是天山金缕衣?”

小童讪讪一笑:“寻常能用银子买到的宝物自然算不上稀奇,就如女公子说的这些,虽然价值昂贵,却也并不罕见,且落了俗套。竹公子说了,钱不钱的不重要,重点是能让他眼前一亮。若能让他觉得有趣,就是街边一株野花,河里一块卵石,也是行得通的。”

悦己撇撇嘴,夜明珠跟金缕衣都不罕见,这小童怎么比她还会摆阔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索性这些玩意她也没有,悦己搜遍全身,除了两张寒酸银票,并头上几根碧玺发簪,她身上再无长物,更别说稀罕物。

悦己也不丧气,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脸上勾起了一抹妖妖娆娆的笑。

风姿绰约地一撩长发,悦己笑道:“要说稀奇,本姑娘的美貌就很稀奇,不知你们竹公子可有兴趣一观?”

小童:“”

他的神情几度变化,结结巴巴半晌也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涨红了脸:“小、小的帮您去问问”

悦己挥挥手:“去吧去吧。”

不过片刻,小童去而复返,喜笑颜开地冲悦己作揖:“女公子,我们竹公子说,他对您的美貌很是好奇,愿扫榻以待,一睹佳人芳容。”

悦己倒是惊讶了,这样也行?看来静师傅以前说的没错,她果然是能靠脸吃饭的。

她美滋滋地跟在小童后头往里走,绕了一个花园两个凉亭三个回廊四个影壁以后,终于绕到了竹公子的处所一片竹林中的茅草屋。

悦己:?

“没搞错吧,你们馆里的头牌,连夜明珠跟金缕衣都看不上的主,住的地方这样寒酸?”

小童喏喏,还来不及回答,就听斜刺里突兀地传来一句:“你懂个屁,这叫风雅。”

“”

悦己循声望过去,只见草屋不远处的一棵修竹上仰躺了一个人,竹枝纤细不受力,风吹过去,这人便随着枝桠一晃一荡,宛如海中波浪起伏翻滚。

想来此人轻功一定极佳。

悦己一挑眉:“阁下就是竹公子?”

那人也不露面,一张脸掩在竹林阴影里,只能依稀瞧见穿着一身红衣:“非也非也,本少爷是他的情郎。”

茅草屋的木窗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有清冷的声音传来:“寒舍鄙陋,辛姑娘若是瞧不上,大可从哪来回哪去。”

月色溶溶,竹叶离离,悦己的注意力迅速被窗中人吸引,眼神含了三分探究:“你认得我?”

这人一袭青衣,长发披散,只在发顶上簪了一节碧竹玉簪,除此之外身上再无矫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就如他的五官,清俊地一如雨后初洗的天幕。

竹深语气平淡:“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辛魔女,在下岂敢不认得。”

眼前人影一闪,一团火红的身影蓦地出现在悦己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张乍然放大的脸:“辛魔女?你就是那个追温询的辛魔女?真的假的?我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

悦己眼睛一眯,这人速度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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