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迢生着急忙慌地开始抠喉,一边惊恐地嘶声质问:“你你你,你给本少爷吃了什么?!”

慕耽笑地温文尔雅,悠闲地拢了拢袖子,道:“不是说了么,我云边谷的人一向大方。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本谷主倾情解囊,送你一枚云边谷特制的避酒丹,服用之后半年需得滴酒不沾,否则”

杜迢生已经听地要哭了,抖着嗓子道:“否则怎样?”

“否则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散些内力罢了。”慕耽轻描淡写,点尘不惊。

散内力?!这还不叫大事,你知不知道内力有多难修炼!

杜迢生简直气地跳脚,又意识到什么,追问:“那我若是这半年内喝了酒,等酒醒了,散去的内力会不会回来?”

悦己翻翻白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看傻子一般叹息道:“想什么呢,我云边谷怎么会出产这种粗丸劣药,药物功效要做就做到极致。散去的内力?当然不会回来。”

“”

其实倒没这么苛刻,内力散去后自行打坐两个时辰,体内气息运转一个周天,丢掉的内力还是会恢复的。

不过慕耽看着悦己眉飞色舞骗傻子的模样,识相地没有开口。

杜迢生已经彻底绝望地垮了脸,蔫头蔫脑地宛如一株苦黄连。

其实就算散去的内力能恢复,他也是不敢喝酒的。江湖中事波云诡谲,谁都要时时刻刻保持实力最佳状态,你在床上躺地好好的,说不准就天外横祸,从屋顶上破入一个刺客,或者从床板下蹦出你的仇敌,这时要是体无内力束手就擒,那你离棺材也不远了。

他杜家虽然甚少沾染江湖恩怨,但也不代表就没仇家。更何况江湖上脑子有泡闲的无聊的人这么多,没准就遇上什么怪人要硬拖着他切磋,到时候刀剑无眼的,没仇也能结成死仇他死那种。

悦己还在那夸夸其谈,气不死人不住嘴:“杜公子,你这什么表情?你知不知道这避酒丹市面上要价几何?二百两银子才一颗,慕耽眼都不眨就送给了你,你都不感动?”

“慕耽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自制力不够,又喝了马尿去调戏小姑娘。遇上我这种脾气好性格佳的,那是你好运气。若是遇上小肚鸡肠又实力雄厚的,指不定你哪天就交代给自己这张破嘴了。”

杜迢生皮笑肉不笑,天地可鉴,他杜家位列江湖五大世家,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有这胆子敢来教训他。

“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何必这么扭扭捏捏,小家子气。不就一点子内力嘛,不值当多少钱,哪里抵得上酒肉穿肠过的美妙滋味。我们混江湖的一向豪爽,内力散了就散了,重头再练不就是了。”

杜迢生:“”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在此竹林上演一番生死搏斗。诚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悦己,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一个阴险毒辣的慕耽。

“辛姑娘,慕谷主,天色已晚,想必二位也都累了,杜某不敢多加叨扰,这就回我的别院了。”杜迢生难得不苟言笑,看来是被悦己一通幸灾乐祸气地狠了。

临走前,他又看了悦己一眼,顺带看了慕耽一眼,脸上表情意味难明:“辛姑娘,今日能够结识你,是杜某的荣幸。想必我们很快还会再见。希望下次见面时,杜某还能有此幸运,与辛姑娘同穿一色,共赏烟霞。”

话说完,不等悦己对他的话作出回应,杜迢生就赶紧抱头鼠窜了。

月光清冷,投在竹林里只得稀稀拉拉几束,衬地这林子幽暗昏惑,杜迢生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慕耽默默放下了撸起来的袖子,转而问悦己:“师姐怎么知道那避酒丹卖二百两银子一颗?”

“我瞎编的。”悦己眨眨眼,惊奇道:“不会真有这么贵吧?”

随便一编就能编中,慕耽轻笑:“虽说没有二百两,但也差不离了。”

“这样啊,如此说来”悦己揉着下巴:“那我们谷里赚钱应该很容易,大夫这门职业当真很有前途。”

慕耽眉梢一挑,又见悦己打了个哈欠,挥手道:“我困了,回客栈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悦己的困意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身边都没旁人了,她与慕耽单独相处,悦己在这南风院乍见到慕耽的那点心虚又回来了,生怕慕耽逮着这个教育她。

怪了,她居然用了怕这个字眼。

慕耽没说什么,只唤了银翊过来。

“旭森,你去问一问这南风院的老板,师姐欠他们多少银子,今日便还清了罢。”

悦己一听这话,困意全消:“干什么?!”

银翊吓地一个打跌,就听悦己接着道:“我凭本事欠的银子,为什么要还?”

“”

天色熹微,将明未明。霜白的月华褪去,竹林中笼了一层薄雾,青翠的叶片上滚动着圆润的露珠,风一吹来,摇摇欲坠。

林中草舍,有人对窗独坐,窗外的凉风与天光一道闯进来,拂在他的脸上,掀起一抹竹叶香。若有扫洒小童路过此处,可以很容易瞧见这人眼下一层青黑,应是一夜未眠。

竹深手中拿着一卷画轴,画纸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

画上画的是一丛修竹,卧于冬日嶙峋山石畔。叶片苍翠染雪,山石憨态可掬,作画之人明显笔触功力不足,甚至称得上有些拙劣,但胜在落笔灵气十足,简单的竹子跟假山也能画的活灵活现。

画卷右上角还提了两行小字

高枝已约风为友,密叶能留雪作花。

这是悦己十一岁那年,亲手绘画,送他的生辰礼。

“大师兄,你为何这么喜欢竹子,除了绿色还是绿色,又不能开花,多单调啊。”

十八岁的贺明棫好笑地揉了揉悦己的头:“谁说竹子不能开花了,只是寻常见不到罢了。”

悦己来了兴趣:“大师兄你见过?竹子开花是什么颜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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