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一惊,猛地抬眼看向苏巡,待看到那双银灰色眼睛里毫无遮掩的温柔笑意时才明白对方指的是昨夜他及时伸手揽住他避免了他从楼梯上摔下去的事,而不是发现了兰多暗地里做的差点害死他的小动作,没有旁的意思。他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对方后半句话里的让人连误解都做不到的明确意思,耳根慢慢烧起来,“这、这样啊。”

苏巡接着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列为可考虑的结婚对象吗?”

没等温德尔回答,站在远处的那几个本来纹丝不动犹如雕像的卫兵却突然有了动作,他们全都转过了头,动作僵硬地看向他们两人的方向,像是在警告着什么。温德尔眉头紧皱,立刻伸出左手往苏巡的眼前遮了遮,生怕他发现那几个卫兵的异状,忙道,“这里的阳光太强烈了,你的眼睛会不会不舒服?我送你回房间歇会吧。”

苏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远处的圆柱,躲藏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眼里的笑意不由得沉了些,“好。不过我刚才的话都是认真的,你要好好考虑。”

温德尔点了点头,送他回到房间后嘱咐了两句注意身体的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立刻处理。

苏巡垂眸思索了片刻,朝着已经阖上的房门方向稍微提高了音量道,“有人在吗?我想换本书看。”

被温德尔吩咐照顾他的那两个身形瘦高的侍女不见了身影,推门而入的是方才在花园厅里藏在圆柱后偷、窥的朵拉。她还是一身苏巡初见她时的侍女打扮,脸上却没了鲜活的表情,整个人显得木然而呆板,“王子殿下。”

苏巡见她如此也不奇怪,只是问道,“是兰多公主殿下让你来的吗?”

朵拉点点头,“是的。兰多公主很难过,”她说着突然转动了一下眼珠,接着像是注入了一股生气似的表情突然变得灵动鲜活起来,“你为什么会想到和温德尔结婚呢?他不是个好选择。你现在眼睛里所看到的他只是表象,你被骗了。”

“哦?”苏巡装作没发现她的变化,顺着她的话适时地露出一点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说?温德尔他明明是那么的温柔善良,他是一个很好的王子。”

朵拉冷哼一声,“温德尔他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只是被他骗了而已。佩珀殿下,温德尔他配不上你,你千万不要和他结婚。”

苏巡微微皱眉,“别说这种毫无根据污蔑温德尔的话。他还没答应和我结婚呢,结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王子殿下,你已经被他蒙蔽了双眼,只看得见他的好,而看不见他的不好。”朵拉眼里的阴郁几乎掩藏不住,“如果你执意要和温德尔结婚的话,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苏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这就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

朵拉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僵硬扭曲,她深深地看了苏巡一眼,接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说道,“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为了污蔑温德尔而凭空捏造的。王子殿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苏巡唇角微弯,“怎么证明?”

穿过繁复奢华的厅殿,苏巡打起精神亦步亦趋地跟在朵拉的身后,转过好几道装饰着镀金金属配件栏杆的楼梯才到达了议事厅。议事厅修建得异常奢华,彩色的大理石墙壁流光溢彩,巨型的水晶吊灯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金碧辉煌,比起古斯王国的帝王厅也不遑多让。

朵拉转过头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接着轻手轻脚地沿着绘有浮雕的墙壁边往前走去。墙上总共只有两幅浮雕画,一副展翅白鹰,一副卧地狮子。待走到狮子浮雕前时,她突然伸手将左右手的两根拇指按到了狮子外突的眼球上,下一秒那浮雕绘成的狮子竟如同活物一般闭上了眼睛。墙壁上的暗门就这样被打开了。

暗门通往的房间比议事厅简陋得多,室内无窗,壁灯昏黄,天花板并不是宫殿常见的半圆拱外,而是非常普通的平顶。借着壁灯昏黄的光亮,苏巡隐约可以看见顶上的浮雕是一个女神的形象,女神闭目,面无表情,双手平于胸前交叠在一起形成一个非常复杂的类似于星象的手势,比起祝福,更像是在进行着诅咒仪式。

许是无法通风的原因,空气里有股陈旧腐败的气味。苏巡捂住嘴将咳嗽声闷在咽喉里,等他缓过神来再次抬眼看向头顶上方的平顶时,却发现那女神浮雕本来闭着的眼睛竟然睁开了一条缝。

苏巡后脊上冷汗直冒,心脏一时间鼓噪地厉害,像是某种名为恐惧的东西叫嚣着要从心脏里面钻出来。他慢慢平稳住呼吸,在明知道朵拉不是个可任的对象的情况下,不准备出言惊动她。

“温德尔他害了公主殿下。”朵拉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往正中央的水晶床边走过去,她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像是在陷入沉睡的人同苏巡低声说道,“你看,这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躺在床上的女人金发雪肤,轮廓精致,像油画里的人物一样细致漂亮,苏巡很容易就从那柔软精致的轮廓中看出这个人面貌同兰多极为相似像极了兰多长大后应该会成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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