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绰一晃神,很快道:“马家确实猖狂,奔雷驹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我鹰家的遮天,倒是可以一较高下。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鹰家与马家相距甚远,鹰家世居山地,恰是马队最无能为力的地方。

贺兰勤:“损人不利己?这样的话也就你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辈说的出口,若是你们族长在这里,怕是一口就应了呢。”

鹰绰:“昔年马家暗中扶持两位皇子,定然为难过今上。谁的仇谁报,与我鹰家有何关系?”

这么个榆木脑袋,贺兰勤就差敲桌子划重点了:“你们族的鹰宓长老,跟着今上屡次遇袭,次次化险为夷,你以为只有我贺兰一家能挡得住吗?”

“你是说……”鹰绰有些意外,随即了然。

“鹰翱是鹰宓的亲弟弟,悠哉悠哉就能继承的长老之位让给她,自己险象环生的杀出个族长来。这般姐弟情深,你以为他不恨吗?”

鹰绰冷笑:“要我说,恨也该恨王家始乱终弃。”

贺兰勤缓口气,恨铁不成钢:“恨是肯定恨的,但鹰宓多年杳无音信,八成已经去了。谁能杀她,谁敢杀她?恨也分个轻重缓急呀。”

鹰绰嗤之以鼻:“无凭无据。说实话若我跟她一样被男人骗了,也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太丢人了。”

“鹰首领。”他尽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件事有点大,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也不需要你冲锋陷阵冒险,只需你给贵族长写封信,略略提上几个字,他自然明白。”

鹰绰盯着他的眼睛,这么近的距离面对面,贺兰勤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真诚一些,将藏在深处的少许阴沉隐藏起来。鹰绰则锋芒毕露,甚至还有些赤裸裸的侵略感。直接看的贺兰勤几乎招架不住,他不得不笑了两声:“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你想对我动手。”

她转过脸,说道:“我不会写这封信。此次我的任务只是参加中州试和带回何来,你说的事情我不能做。”

贺兰勤:“不过一封信,举手之劳。听说鹰翱十分器重你,你牵头做成这件事,他必会更加对你青眼有加,甚至下一任族长……”

鹰绰看着茶盏上袅袅升起的白烟,双眼却没有真的看到什么,像是回忆什么旧事。

贺兰勤给她时间思考,说服一个人不一定咄咄逼人,把利弊摆放清楚让她自己看就够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圣人。

他喝口茶,温热适口,正是他最喜欢的火候。

“贺兰勤,你亲手杀过几个人?”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这倒是问住了他,他皱着眉似乎真的要数一下,她接口道:“我猜,肯定没我多。这庆城之中,除了马骋那疯子怕没有人比我更多。所以,我知道死是什么滋味。”

贺兰勤愣住,什么意思?

“你看马家的什么人不顺眼,或者哪几个不顺眼,咱们约好了暗地里摘了他们脑袋这都不难,但是你们要覆灭马族,这样的事我不做。”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马家兵强马壮,他们死多少人,我们就要用多少人命去填,”她脸上的不忍没有作伪,“如果是他马族来进犯,我鹰绰愿意站在最前面直面奔雷铁骑。这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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