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净水河中央,突兀有一个个小小的水泡冒起。
慢慢地,水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
最后,只听啵的一声闷响,在水泡冒起的地方猛地冲起两个成人不能合抱的水柱,犹如怒龙冲天。
“河神又显灵了!”
净水河边有人高呼出声,而后跪倒在地,拜伏不已。随后,便有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喊叫起来,也随之跪倒,磕头不止。
棕红楼船上最高的那处房屋当中,儒衫中年人负手站在窗口,看到净水河两边跪倒在地的那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他摇头叹息道:“世间凡夫俗子便是愚昧,一条赤鲤鱼妖每年翻身换气,竟然引得如此多人顶礼膜拜。天下之事,多奇多怪,无外乎愚人太多而已。”
“子陵站在人间高处,看得自然比他们要远,要明白。角度不同,反应自然有差异。”一位身着宽袖锦袍的男子也走到了窗前。
锦袍男子从样貌上来看,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生着一张国字脸,龙骧虎步,自有一番威严。
“侯爷便是侯爷,说话总是在理。”儒衫中年人笑道。
在雄阳城,能够被称之为侯爷的只有一个人。这位身穿锦袍的男子,竟然便是怀候李轻舟。
从李轻舟对儒衫中年人的称呼来看,他们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而且,儒衫中年人在李轻舟面前没有半分的拘谨,相处起来就与寻常朋友一般。
“赤鲤鱼妖的气息越来越强,估摸现在已经到了化形的边缘。它一旦化形,就会引来天劫,到时候必定会给雄阳城的造成巨大的混乱,侯爷可要早做打算。”儒衫中年人轻声提醒。
“摩天崖底的那条水蛇平日里藏头藏尾,近乎休眠,不被人知倒情有可原。但这条赤鲤,每年翻身换气,只要修为还过得去,无论武者还是炼气士,即便是瞎子也能感知得到,小潜山和五音寺在雄阳城经营多年,岂会没有发现赤鲤鱼妖。还有像黄家这样的大家族,族中少不了供奉着实力不俗的高手,他们自然也知道赤鲤鱼妖的存在,但还不是一个个装聋作哑,更为了所谓的撞水运斗得个不亦乐乎。”李轻舟眯着眼睛盯着河面,继续说道:
“小潜山和五音寺各自有元婴期的大修士和云灯境的和尚坐镇,要收拾一只还未化形的鲤鱼,并不是难事。他们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出手,赤鲤鱼妖每年翻身换气、并未祸害雄阳城是一个原因,但想要得到一颗经历过天雷洗涤过的妖丹才是小潜山和五音寺的真正目的。”
“修炼到了云灯境,那便是佛法有成的大师,侯爷一口一个和尚,怕是不太妥当。”儒衫中年人显然是知晓李轻舟为何对佛门存有偏见,低声道:“小侯爷尽管剃发归了佛门,不还是姓李么?而且,陛下也还给小侯爷留着爵位呢”。
“我们李家的家传功法有什么不好,大楚的天下便是我们李家子弟用拳头打出来的。不修炼家传功法也成,但偏偏跑去当那念经的和尚!”李轻舟越说越是来气。
儒衫中年人眼瞧着李轻舟火气越来越大,赶紧给他刹车,苦笑道:“侯爷,小侯爷的事情我们现在还是放到一边,眼下得考虑如何处理河里的那只红鲤鱼。”
“赤鲤鱼妖造就了净水节,若是我初到雄阳城便除掉了它,净水节便势必受影响甚至终止。如此一来,肯定少不了会有人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什么不祥之兆,政令严苛等等,尽管无关痛痒,但也会让人闹心。现今,我来到雄阳城已经两年有余,净水节即便被终止,也跟我扯不上多大的关系了。”李轻舟平复好情绪,把目光看向了水柱,缓缓说道:
“子陵,这条红鲤鱼也算是我大楚的本土妖兽,与十万山没有牵连,就莫伤了它的性命。净水节之后,削了它的境界,扔到摩天崖底就是,正好跟那条水蛇做个伴儿。”
儒衫中年人点了点头,说道:“侯爷,依照我们的计划,柳风倒是派去荒土的一个好人选。”
“行事沉稳又不失果断,是挺适合,但三境的实力有些低了。”李轻舟微微沉吟,道:“而且,他眼下这一关能不能过,还属未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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