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无恤一进屋就见展赤正在熟睡,小脸蛋红似小苹果,娇嫩欲滴。展无恤忍不住低下头亲了那小脸蛋一下,展赤小头转转,小手晃晃,将要欲醒的样子。

莫无琊伸手打了展无恤一下,嗔道:“别逗她,刚睡着。”随后用手轻拍展赤的小屁股,同时哼唱睡眠小调,尽显母亲慈爱。

展无恤嘿嘿憨笑,退在了一旁。

莫无琊轻声道:“刚才他来过了。”

展无恤也吃了一惊,但也轻声道:“刚才在蔡公府,我已听说他也在此地。”两人沉默,展无恤续道:“他到这里何事?”

“他听说赤儿降生,特来看看。不过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他还是不能为往事释怀。不说这些了,我听说承影剑在他手里。”

“他从何处所得?”莫无琊有些吃惊。

“我也不知,希望他能驾驭这把魔道之剑。”展无恤默默的说道,不知是说给妻子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此时天色已晚,从落霞别苑看,远处的山谷中,晚霞红照,犹如着火一般,照亮了整个山涧。在山谷的一处高台,熊弃疾问费无极:“怎么样了?”

“已经炼成,只要公子一声令下,就可出山迎敌。”

“好,哈哈不急。我估计过几日罢敌也该到了,先让齐、晋的那些江湖游侠打头阵,看看罢敌的尸兽卒威力到底如何。”

“蔡公高见。”费无极也跟着狞笑。

“关于神火兵你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到时称霸中原,一统天下,我封你坐一方诸侯。”

“多谢蔡公。”费无极赶忙匍伏下跪:“还希望蔡公能赐予我那件东西。”

“那件东西只有楚王才有资格决定。”

“费无极定助蔡公为楚王。”

“哈哈……”熊弃疾的笑声回荡在山谷当中。

这时熊弃疾的护卫来报:“二位公子和朝吴大夫有请,说有要事。”

“我这就过去。”熊弃疾道:“费先生,那件事就靠你了。”

“蔡公放心。”

熊弃疾辞别费无极赶到朝吴府。只见朝吴坐着一动不动子干和子皙在厅堂中来回走动,一边搓手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形神显得格外惊慌焦虑。他们看到熊弃疾进来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他的手说道:“兄弟呀,这可怎么办?”

熊弃疾问道:“何事让二位兄长如此惊慌失措?”

子皙道:“你难道不明白,灵姬逃回郢都,势必把我们造反的事告诉大哥,大哥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定会派兵来讨伐我们的。”

子干接着道:“还有罢敌那小子,凶残暴虐,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被他抓住了我们就死定了,弃疾咱们还是快跑吧。”

熊弃疾微微一笑,此事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一定是朝吴跟他们分析了利害关系,两位兄长突然害了怕。便问道:“朝吴大夫,你怎么看?”

朝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有逃跑之理。再说,我们逃能逃到哪去?这里才是我们的家。于其等着罢敌来打我们,不如我们主动去进攻郢都,提前与楚军决战,这样还有胜的机会。”朝吴这样说,只因他本来就是蔡国人。蔡国被楚国灭了以后,一直对楚王心怀不满,一心想要复国。这次弃疾三兄弟联合,就是朝吴一手策划的。利用他们兄弟三人都相当楚王的欲望,为他复国。

熊弃疾早知道朝吴的心思,他巴不得楚国内乱陡然而起,好从中渔利。于是说道:“罢敌虽然厉害,我们也不必怕他。我们有两千辆战车,还有齐、晋、秦三国豪杰数万,还有众多江湖侠士相助。我们只需在此以逸待劳,到时杀他个片甲不留。只要打败了罢敌,攻占郢都便唾手可得。到时蔡国复国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你说是吗,二位王兄。”

子干、子皙对他们这位弟弟一向信任,听熊弃疾说可以打败罢敌,攻占郢都,最初的担心立刻烟消云散。听到熊弃疾在问,慌不迭的说道:“是,是。原来兄弟你已成竹在胸,早有准备,王兄我就放心了。嘿嘿到时我当上了大王,一定重重封赏你。嗯嗯还有朝吴,我登基后即可让蔡国复国,怎样?”脸上表情自是得意。子皙也道:“哥哥,你坐上了楚王,我不就是令尹,弃疾弟弟不就是上大夫。哈哈”声音尖利刺耳。

朝吴揖首谢道:“多谢三位公子。”他之所以如是说,不单独谢子干,是因为,他知道无论才干,实力熊弃疾都强于他的这两位兄长,最后能当上楚王的也只有熊弃疾有这个实力。当前危急时刻,三兄弟最好团结一心,才能凝聚力量,打败罢敌。他同时谢这三兄弟,是谁都不得罪,只是聪明人心知肚明,愚蠢人自鸣得意罢了。

熊弃疾自然能听出其中味道,他冷冷一笑,说道:“大敌来临,我去请各位江湖英雄商议御敌之策,告辞。”子干急忙说道:“一切全凭兄弟”安排二字还没有说出口,熊弃疾已摔门而出。

熊弃疾回到蔡公府,气愤填膺,怒不可遏。

公子熊建便问道:“公父为何如此气愤?”

熊弃疾怒道:“子干、子皙胆小怕事,寸兵没有,寸功未立,仗着比我年长,竟以楚王自居,真是气死我了。”

“公父何必为那二人生气!中原英雄都是冲您面子来的,没有您,他俩什么都不是。他们的生死不也是您说了算吗?”

熊弃疾听完,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当务之急是如何对付公子罢敌,尸兽卒可不是一般的军队,不好打的。”

“那怎么办?”

“明天,你去通告中原各位英雄,到蔡公府议事厅共商御敌之策。”

“喏!”公子熊建退了出来。

晚秋暮雪,林木稀疏,不远处的山坡,枯草荡荡。一名男子身穿青色外衣,身披灰色大氅,脚下蹬一双黑色朝靴,手牵着一批白色骏马,与周围雪色融为一体,远看去,就像移动的一树梨花。马背上坐着一美妇,内穿淡绿色小棉袄,外罩淡红色披风,手中抱着一个小婴孩,用红色小棉被包裹着,像巨大梨花的花蕊。一阵风吹来,就像裹着花香一般。

这一对男女正是展无恤和莫无琊,那个婴孩就是他们的儿子展赤。这一日莫无琊心头感觉莫名的烦闷展无恤一眼就瞧了出来,于是带着妻儿出来游览山野,散心排忧。不知不觉间就走出数十里,只见此处空旷无垠,一眼无边,偶有怪石孤木,正是蔡城南城外郊野。

此时天空渐渐阴沉,片片雪花飘落下来。莫无琊拿出一块羊毛毯给展赤盖上。展无恤见天气寒冷,又起寒风,便脱下大氅披在莫无琊的身上。莫无琊转头朝展无恤深情一笑,一切情感便在此中,无需再说一句话。

“下雪了。”展无恤道:“天冷,我们回去吧。”莫无琊点点头。展无恤牵着马往回走,遥望远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像是要有什么未知事情发生。他牵马回身那一刻,突然看到远方山坡天际上有几个黑点再移动,迅捷无比。不一会儿,黑点渐大,细望去,足有五六十个。展无恤心道:“不好,牵着马就往回奔。”

“琊儿,小心了,尸兽卒出现了。”展无恤说完,随手在地上捡起几枚石子。

“嗯!”莫无琊答应一声,一只手抱紧了展赤,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间的龙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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