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太好了。有展先生在,我们心里就有底了。”那军官说道“都退下,都退下,没听到吗,都是自己人。”

军士们纷纷退下。展无恤转身对那几十个汉子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谁不想活命。但是,当前强敌压境,我们的家园危在旦夕,难道大家真的在我们的家人最需要我们的时候走吗?我相信,你们是不会的。没有了家,苟且偷生又有什么意义,那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孤魂野鬼,又和那些尸兽卒有什么分别。”

众人听着无不羞愧难当,低下头去。

展无恤继续道:“如果大家愿意,那就和我展无恤一起,守卫这座城,即使战死了,别人也不会瞧不起我们,不会说我们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我愿意,我不做懦夫。”刚才那个被打的汉子喊道。紧接着其他人也喊起来:“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家,我们不怕死,我们不做懦夫。”

“好,如此大家先各自回家,明日此时此刻,在此集合,随我登城御敌。”展无恤又对那个军官道:“这位军爷,劳烦你一件事可否?”

“展先生别这样叫我,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您叫我石固就行了。有何事您尽管吩咐。”

“好,石固。军营中刻有多余的兵刃?”

石固面有难色,说道:“展先生,您也知道,蔡诚守军大部要出城列阵,所有的兵刃都被征用去了,我这里的确没有多余的了。再说,我一个小小的百夫长,也不敢擅自动用军中的兵刃,实在对不起展先生。”

“我们不劳烦守军兄弟,他们也不容易,兵器我们自己带。”刚才那被打的汉子说道。有了共同的目标,一会功夫,两人从敌人就变成了朋友。

“对,我们自己带。”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展无恤看了,颇感欣慰,说道:“好,展无恤在此谢过大家了。”

众人一起道:“应该感谢展先生,我们先回去了。”大家陆续走后,只留下那个黑衣人。

展无恤走过去问道:“壮士何人?”

黑衣人道:“先生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先生。”

展无恤道:“你为什么诬陷费师兄,而且还跟踪我。”

黑衣人大笑,声音嘶哑:“没想到天下闻名,人人敬佩的展大侠也如市井小人一样,偏听偏信。”

展无恤也不动怒:“此话怎讲?”

黑衣人走到一个僻静之所,说道:“别人不知费无极为人,难道展先生也不知道吗?想当初孔大人对费无极如此之好,推心置腹,我家小姐对他情深意重。可费无极却恩将仇报,为了承影剑杀害孔大人,又对我家小姐流落异国他乡不闻不问,也为寻找,这样的人只有杀之而后快。可惜,我武功低微,几次杀他都未能如愿。本想在蔡公府天下英雄面前揭穿他的虚伪面目,没想到,费无极巧言令色,欺骗天下人,就连展先生也被蒙蔽。我本死不足惜,只是孔大人的大仇未报,我家小姐还不明真相,就算我死也不瞑目。”

展无恤听黑衣人说完后,情绪没有一点波澜,内心异常平静,便问道:“阁下真的是卫冲?”

黑衣人道:“卫冲?卫冲?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卫冲了。”说着黑衣人把抱在头上的黑布揭了下来。只见卫冲满头痤疮,脸上全是烧伤的疤瘌,已经没有了人形。“天下已经没有卫冲这个人了,卫冲已经死了。”

展无恤沉思道:“卫将军有何打算?”

“不要叫我将军。”卫冲道:“我若杀不了费无极,我就去找我家小姐,把实情告诉她,我再去跟费无极拼命。如果在此之前我死了,还劳烦展先生把实情告知我家小姐,我卫冲将涌泉相报。”

“费师兄不会的,他虽然性格孤僻,也不至于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伤天害理之事。卫将军还需查清楚事实为好。”

卫冲怒道:“当时我就在现场,我就是事实!”说完大踏步而去。走过七八步,卫冲突然回身跪倒:“展先生,天下之人,我只相信你,我死了,请您为孔氏一族主持公道。你的恩德,我卫冲来生再报。”说完起身而去。

展无恤矗立良久,不觉间心中悲悯,是对卫冲?还是对自己?他不相信师兄会杀孔玄,可是卫冲吞炭毁容,受尽磨难,也不像是有假,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展兄为何在此发呆?”展无恤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回头一看,原来是公输一族的公输昼。展无恤道:“原来是公输兄,久仰,久仰。不知公输兄也为何在此?”

“听说展兄正在城中招募人马,我特来投靠。”

“天下英雄都在城外追随蔡公列阵,为何公输兄偏偏来我这。”

“狐屠那些人都是势利之徒,他们都带着不同的目的办事,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的好友养射夜又去了秦国,没人和我聊天。想来想去,我看展兄这不错,有人陪我聊天,所以我就来了。”

“如此也好,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聊天。”

“这样呀!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守城吧,到时候多杀几个尸兽卒玩玩。”

“太好了,能得到公输兄相助是全城百姓的幸事,也能少死些人。”展无恤有些黯然神伤,他一直担心蔡诚守军太少,不是尸兽卒的对手。不过他马上又精神振奋起来:“公输兄擅长机关,不知对此次守城有何见教?”

“对尸兽卒来说,任何城墙都形同虚设,谈不上什么见教。你给我准备一间大屋,待到时机成熟,我自会告诉你如何御敌。”

“公输兄也认为神火兵挡不住尸兽卒?”

“是你说的,我可没说。”公输昼然后坏笑道:“展兄认为如何,能挡得住吗?”

展无恤大笑:“哈哈。全凭公输兄自己安排,我这就为你准备一间大屋。”

展无恤带着公输昼在城中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大院,正中一个青铜方鼎,正北有一间大屋。院中长有数十棵参天大树,即使中午阳光直射,屋内已然幽暗阴森,此处正是先代蔡国公自缢所在,所以人迹罕至,公输昼却对此处情有独钟。

“公输兄,你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尽力去办。”

公输昼想想,说道:“是呀,你手里有蔡公的虎符,不用白不用,这个青铜方鼎不错,够大。你让人给我送十根圆木,大小呢就像这院中的大树一样。”

展无恤笑笑,自然知道公输昼干什么,说道:“好,我即刻派人去办。”

“还有,不要让任何人接近这处宅院,以免有人走漏风声。”

“这是自然。”

“你可以走了,我要开工了。”

展无恤摇摇头,感觉公输昼此人除了对养射夜极为客气外,对其他人都不屑一顾,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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