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展无恤正在夜巡。在城楼上,他朝神火柱方向望去,就见夜空中无数只蓝色光点,密密麻麻,与天空星斗混在一起,正向蔡城漂移。如果目力不好,极难发现。展无恤心道:不好,尸兽卒来偷袭。

“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敌人来偷袭。所有弓箭手瞄准天上的蓝光,不能放一个进城。”展无恤边跑边喊。

仓促间,守城兵士手忙脚乱,有的人竟然找不到自己的弓箭,场面一片混乱。相比之间,还是神火兵、魄金士、尸兽卒训练有素。只见他们整齐划一,放下剑戟,拿起弓弩,上箭搭弓,瞄准天上移动的蓝光,动作一致,毫不慌乱,就等令下。

展无恤看着蓝光一点点飘近,飞至弓箭射程范围之内,大声命令道:“放!”只见城墙上万箭齐发,红、白、绿三光划破苍穹,如流星奔驰,星雨齐飞。

食虎兽纷纷中箭,从空中掉落,骑在上面的尸兽卒见势不好,从上跳下。

“射那些尸兽卒!”展无恤大喊。

守城军卒又朝尸兽卒射去。从食虎兽背上跳下的尸兽卒,有的在半空中被飞箭射穿,有的一部分落在城墙上,立刻与守城士战在一处。一些漏网之鱼,飞过城墙,进到城中,尸兽卒落在大街之中,迅速集结,攻击城中所有的东西,其中一部,迅速向城门处进攻。另一部分尸兽卒在城中,穿街越巷,见房就烧,见人就杀。

莫无琊在屋内听到牛角号声,知道尸兽卒攻进城来,马上带领几名精干的妇人组织老幼妇孺躲进事先准备好的避难地道。当她们快全部进入地道时,一只尸兽卒突然而至,看到几名妇人抱着孩子正要进入,尸兽卒怒吼一声,举刀便砍那妇人惊叫一声,一刀落下,再定睛一看,妇人不翼而飞,尸兽卒正在纳罕,突然胸口被刺穿。

莫无琊撤回龙筋斩喊道:“快进地道。”那名妇人从莫无琊身边爬起,惊恐悲泣,跑进地道。

这时,又出现几只尸兽卒,向莫无琊攻来。莫无琊一手抱着展赤,一手拿着龙筋斩,身边又带着小白猿。现在小白猿已高至齐胸,行走跳跃自如。莫无琊道:“小白,你跟好了阿姨,不要跟丢了,我来教你怎样杀敌。”小白猿听了,兴奋异常,上蹿下跳,跃起多高。

几只尸兽卒并排攻至半路,突然散开,从三个方向进攻。莫无琊心道:“雕虫小技,能奈我何。想从不同的方位攻击,休想。我龙筋斩的速度可比你们跑得快。”莫无琊首先对准中间的尸兽卒,想先从正前方的尸兽卒下手,再回转龙筋斩消灭左右两边的尸兽卒。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莫无琊施展龙筋斩,如闪电般直插正前方尸兽卒的前胸。只见那只尸兽卒并不躲避,似是故意让龙筋斩刺穿自己的前胸,随即双手猛地抓住龙筋斩的尖头,用力拉拽,同时身体旋转,将龙筋斩缠在自己的身上。

莫无琊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尸兽卒会用自己的命来牵制住龙筋斩。莫无琊气急之下,加大功力,龙筋斩不断变幻形状,如波浪一般不断击打那只尸兽卒,力图挣脱,以便对付另外几只尸兽卒。眼看那只尸兽卒将要没命,龙筋斩就要摆脱出来,这时,又有两只尸兽卒上来,一起抓住龙筋斩,死命不放手,将龙筋斩也缠在自己身上。那两只尸兽卒更是厉害,竟用牙咬住龙筋斩,死不松口。而就在此时,另外几只尸兽卒就要攻到莫无琊近身,首先向小白猿和展赤方向袭击。莫无琊情急之下,使出一套连环腿,就如风车转轮,秋风横扫,脚踢尸兽卒,使其不能近身,护住展赤和小白猿不受伤害。

小白猿见莫无琊脚踢尸兽卒,潇洒灵动,迅捷幻化,甚是欢喜,便学着莫无琊的样子也施展开来。白猿天生神力,能与圣熊敖对战,纵使是一只小白猿,力道也高出常人数倍。小白猿这以施展飞腿,虽无章法,但力量过人,正好踢中一只尸兽卒,就将其踢飞数十丈,撞倒了一垛石墙。小白猿一看,更是欢喜,又飞起一脚,又将一只尸兽卒踢飞,正撞上一颗碗口粗的桑树,将其撞断。

莫无琊见小白猿脚踢如此刚猛迅捷,天赋异禀,心下甚喜。说道:“阿姨教你一套腿法,看好了。”小白猿兴奋的连连点头。

于是,莫无琊一手抱着展赤,一手攥着龙筋斩,脚步移动,速如飞电,上下腾跃,轻灵飘逸。尸兽卒每到近身,便被踢出数丈之远。莫无琊边踢边道:“这套腿法名为千跃,是我从山中猿猴的跳跃中所悟,正适合与你。”

小白猿越来越兴起,也跟着练起来。“千跃”本来自猿类,小白猿使出来更加得心应手,招式越来越像,甚至有的跳跃招式比之莫无琊有过之而无不及。小白猿看到莫无琊手中有龙筋斩作为支撑,它便从尸兽卒身上卸下一条皮绳,甩出拴在一颗树上,当做林中藤条,抓在手中翻转腾跃,灵敏非常。皮绳一会儿拴在树上,一会儿又拴在门柱上,一会儿又跟莫无琊的龙筋斩连在一起,攻击尸兽卒。

慢慢的,躺在地上的尸兽卒越来越多,但聚积而来的尸兽卒更多,它们围着两团白光,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就是攻不进去,而且不断地有尸兽卒被踢飞出来,撞破附近的房屋,摔在地上,骨断筋折。

落在近处的尸兽卒是莫无琊踢出来的,而落在远处的则是小白猿之力所为,可见小白猿练这套功夫真是如鱼得水,进步神速,青出于蓝。这也是小白猿所学的第一套功夫,后来,小白猿慢慢长大,在鬼谷修炼学艺,并且改进了“千跃”,并命名为“飞猿跃”。

这时,不远处传来幽幽的号角声,尸兽卒听到,全部停止围攻莫无琊和小白猿,掉头朝蔡城的正街奔去正好与一队前来增援的蔡城守军相遇。双方一碰面,二话不说,就激斗起来。一名蔡城老兵,拿着长戈招架住一只尸兽卒的钝刀,一眼看到此尸兽卒面相神情相熟,突然惊叫道:“孩子,是你吗?”而那只尸兽卒毫无反应,继续攻击那个老兵。“子黑,你怎么了,我是你爹呀,你怎么成了尸兽卒?”老兵继续问道。那只尸兽卒还是不理,一刀紧着一刀,而那个老兵只是防守,一步步退让。

“啊!”老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他的右臂落在不远处血泊中。尸兽卒一脚踩在上边,挥刀又向老兵都头砍去。突地,血液溅起,一支羽箭正中尸兽卒的心脏。同时,一个年轻士兵箭步赶到,挥剑将尸兽卒的头砍下。

老兵趴在地上,看着那个尸兽卒哭道:“不要呀,不要杀我儿子。”那个年轻士兵满脸血泪,颤声道:“叔啊,他已经不是子黑兄弟了,他是尸兽卒。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刚才,我我就把我哥哥杀了,他也变成尸兽卒了。”

“我舍不得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叔,你儿子已经死了。快起来,要不然我们也就变成尸兽卒了。”那个年轻士兵过去扶起那个老兵。

此次空投至蔡城的尸兽卒,多是在战场中被杀的各族联军,他们的尸体被罢敌施加尸鬼咒,变成了尸兽卒。各氏族的兵士多是出自同一宗族,和蔡城守军与活下来的兵卒多是父子兄弟关系,公子罢敌派它们来就是要彻底击溃蔡城守军的心理防线,因为他知道,蔡城守军是人,尸兽卒是尸,人是有感情的,他们面对自己的亲人,哪怕是变成尸体的亲人,是不忍心痛下杀手的。即使有人杀了自己的“亲人”也会因为内疚而精神崩溃,变得毫无斗志,甚至自杀。同时,罢敌派这些尸兽卒进城,还有一个秘密任务斩首蔡公熊弃疾。

尸兽卒分出一部分阻击前来的蔡城援军,另一部分则直奔蔡公府。当时,蔡公府内只有熊弃疾、公子熊建和赢伊。另有少数兵卒,已经与先前到来的尸兽卒战在一处,不多时,那些兵卒就全部被杀死。

尸兽卒闯进内廷,不分老幼,见人就杀。熊弃疾惊恐喊道:“建儿,你们快走,尸兽卒抓的是我。”公子熊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他实在是不想死,但是,撇下父亲独自逃走又是不孝,凭自己的功夫是绝对打不过尸兽卒的。公子熊建只有恨恨地念叨:“要是养射夜在就好了。”眼看着尸兽卒攻过来,公子熊建急道:“爹,我该怎么办?”他已经完全慌了神儿。熊弃疾道:“你快带着赢伊公主走,我来先挡住尸兽卒。”说着拔出宝剑。公子熊建晃晃悠悠,六神无主,嘴里不自觉蹦出一个字:“好。”随即也没叫赢伊,转身就要走。

“混蛋,你给我站住,拿出你的剑给我杀。”赢伊大喊道,已经拔出宝剑,向尸兽卒攻过去。公子熊建含糊的答应一声:“好。”也抽出宝剑。

公子熊建那里是尸兽卒的对手,几个回合过后,就被震飞到园中一隅,晕了过去。赢伊则阻住尸兽卒,已经奋力的相持了十几招。秦国人自古尚武,不管男女老幼,王公贵族,人人都能练上一套功夫,赢伊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剑法还相当精熟。虽是这样,但也只是勉强相持了十几个回合,就渐渐不支,没有还手之力。

熊弃疾见状,忍痛向前相助赢伊。熊弃疾本在楚国也是一员猛将,是楚灵王的得力助手,陈、蔡两国就是熊弃疾带兵攻占所得,才被楚王封为陈蔡公,还把楚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交给他指挥,可见熊弃疾武功也不弱。但是武功高低看跟谁比,熊弃疾与尸兽卒拼斗五十余回合,杀死五只尸兽卒,后被一个首领模样的尸兽卒一脚踢倒,眼见手起刀落就要被砍死。这时赢伊飞身扑到,在刀落之前把熊弃疾抱开,赢伊的后背则被尸兽卒刀尖划到了,衣服破了一个一尺长的扣子,立刻鲜血渗出,露出雪白的肌肤,被鲜血染红。

赢伊轻嗔一声,长剑出手,穿透那只尸兽卒的脖颈。熊弃疾见状甚是感动,无以言表,顿生怜香惜玉之情,马上脱下外套将赢伊的后背盖住。看着赢伊蹙眉痛心的表情,熊弃疾渐生爱意。

这时又有尸兽卒攻上来,熊弃疾心道:“事到如今,儿子不知生死,眼前美人为救自己身受重伤,我还有什么不舍。可惜今日拼了。”举剑冲向尸兽卒。双方将要相对之际,一股绵柔之力把熊弃疾推开,同时一股刚猛之力把尸兽卒震飞到墙上,砸破一个洞。定睛看去,来人正中站定,正是展无恤。

原来展无恤看到尸兽卒空投进城,知道必有所图。展无恤便带着一对人马在城中搜捕尸兽卒,务必将其全部捕杀。在追击至蔡公府时,听到里面有打斗之声,展无恤立刻觉出不妙,原来尸兽卒进城用意是蔡公熊弃疾。情势危急,展无恤使出遁身术,迅速进入蔡公府内,直奔熊弃疾和尸兽卒之间,将熊弃疾解救。

展无恤见尸兽卒全部聚集在蔡公府内,马上抓出一把红豆,全数洒出,几十粒红豆幻化成几十个红衣幻武卒,人人手握长戈,将尸兽卒全部围在中间。展无恤一声令下,红衣幻武卒长戈出击,,将所有尸兽卒砍杀殆尽。

此时,熊弃疾惊魂未定,心想为了自己的私欲,使蔡城陷于危亡,军民死伤无数,自己几乎被杀,儿子不知生死,赢伊为了就自己被尸兽卒砍成重伤,几乎损命。看到公子熊建躺在墙角,熊弃疾慢慢爬过去,摇晃公子熊建几下,公子熊建兀自未醒,以为他死了。熊弃疾顿时万念俱灰:什么楚王,什么权利,什么欲望,一切都是云烟,一切都是尘土,一切都不重要,活下来和自己的亲人,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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