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尸兽卒数次集结攻打蔡城,均被展无恤领导的蔡城守军击退,如此往复一年有余。蔡城饿殍遍地,人心惶惶,几近崩溃。长此下去,过不了多长时日,蔡城便可不攻自破,惨遭屠戮,而诸侯各国都惧怕楚国,没有一国敢来相助。晋国更是乐得坐山观虎斗,还发表声明:蔡地属于楚国的领土,楚国人打楚国人,是楚国内部事务,我们秉着不干涉他国内政的原则,敦促双方坐下来谈判,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我们相信楚国有能力解决自己内部的问题。既然晋国都如此表态了,其他各国更乐得作壁上观,看热闹。

六个月后,公子罢敌统帅尸兽卒又包围蔡城,随时准备进攻。

这一天,晨曦初上,朝霞幻彩,阳光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暖意洋洋,城下却是乌云密布,尸兽卒黑压压望不到边际。这时,城上的士兵看到尸兽卒阵中一片大乱,有一个人在尸兽卒头顶上跑来。他所到之处,脚下的尸兽卒便人仰马翻,飞出数丈,不一会儿那人便到了城下,纵身一跃,士兵们才看到,原来那人是被一个老者用手托着。

“弓箭手准备。”养氏一族、神火兵弯弓搭箭瞄准那两个人。

“慢着、慢着。下面那个人我认识。”话音刚落那两个人已经落到城墙上。

“你小子还算聪明,还记得我老头子。”下边那人道。

“老神仙,全城的人谁不认识您呐,您这是”那个士兵抬头又看看上边那人,猜测上面那人是不是这位老神仙抓的俘虏。

“哪那么多废话,快带我去见展无恤。”

“是是是,您这边请。”那士兵对所来下面之人惟命是从。

“师伯,您回来?”展无恤见到来人喜道,看到鬼谷子的动作不禁问道:“这是。”

“哦,忘了忘了,我怕尸兽卒伤着他,所以就托着他过来了。”鬼谷子将上面那人放下。

“这位是?”展无恤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略显疲惫的人一脸狐疑,这人是什么来头,师伯竟然会保护他。

“让他自己说,给我来一坛酒喝。”鬼谷子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马上有人给送来一坛酒,他自斟自饮起来。

“展先生,我是伍子胥,四年前在桃花村你救得那个楚国人。”

展无恤恍然大悟:“你是伍子胥,被尸王劫持的那个楚国人。”

“正是我。”

“你怎么回到这里?”

“是哪位老先生带我来的。”

“师伯”展无恤转头去问鬼谷子。

“不要打扰我喝酒。”鬼谷子连头都没抬。

“子胥,你跟师伯来所为何事?”

“家父伍奢特派我来请展先生去郢都一叙。我来的路上遇到尸兽卒,差点没命,幸得这位老先生相救,也没问我去哪里,直接就把我送到这来了。”伍子胥说完,去看鬼谷子,只见他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起来,旁边酒坛中已经喝的一滴不剩。

“有什么事不妨就在此说。”

“这个”伍子胥有些迟疑。

“在座的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但说无妨。”展无恤如此说已经把狐屠等视为并肩作战的兄弟,在座众人无不欣慰。

“不是我不说,在下也确实不知。临行前家父告知在下,只有他亲眼见到展先生才会相告。此事关系重大,对楚国极为重要,还请各位见谅。”

“胡说,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展先生是蔡城之肱骨。把他调走,尸兽卒来攻城怎么办?”狐屠说道。

“说不定这是公子罢敌的调虎离山之际,你该不会是公子罢敌派来的吧?”椒丘欣双眼瞪着伍子胥。

“展先生去了会不会有危险,人心难测,还是小心为好。”常星君道。

伍子胥正色道:“我伍氏一族自庄王起就侍奉历代楚王,对楚国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各位不要把人看低了。”

熊弃疾道:“伍氏之忠贞我是知道的,此去与不去展先生自己决定,若真能解了蔡城之危,我熊弃疾必当涌泉相报。”

伍子胥道:“家父说此事非展先生不可。”

没有人再说话,所有人都向鬼谷子坐的地方看去,伍子胥是他带来的,大家都希望听听这位老神仙的意见,伍子胥说的是真是假。当人们转过头时,鬼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案台上刻着:你去吧,蔡城我看着。在场众人暗自惊叹鬼谷子的武功神鬼莫测,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竟没有一个人觉察,而却还在案台上刻了字。展无恤倒是不吃惊,还有些埋怨:您上次就说帮着守蔡城,结果觉得不好玩,中途自己走了。

“好,我就走一趟。”其他人有知道鬼谷子的脾气秉性,提出反对,说此去必凶多吉少。展无恤道:“困守孤城总不是长久之策,此去就算赴汤蹈火,总要试它一试。”

当即熊弃疾安排死士吸引尸兽卒的注意力,次日夜间由展无恤和伍子胥突围出城。

从议事厅出来后,展无恤独自走在大街上,心旌摇曳,蔡城久困,家破户残,城中缺粮已久,百姓瘦骨嶙峋,更有甚者,饿殍随处可见,看在眼里尽是触目惊心之事。展无恤自思,这一去吉凶难料,该如何与莫无琊说起。数年来,妻子跟着自己数历艰险,患难与共,凭借自己的武功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的一家人一走了之。但是自己又不忍,这里有出生入死的兄弟,有淳朴善良的百姓,他每次走在大街上,都有百姓向自己鞠躬问好,他们即使自己挨饿也要给自己吃的,“先生吃饱了才能打败尸兽卒。”我展无恤只不过是一个游侠儿,何德何能受百姓如此爱戴。

展无恤回到住处,悄立良久,推门进去。“爹爹!”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扑进展无恤的怀中。三年了,展赤从一个咿呀的婴儿长成了一个髫稚孩童。展无恤抱起展赤,在有些干瘦的脸上亲了一下,背后突然觉得一沉,原来长大许多的小白猿跳到他的背上,也玩闹起来。展无恤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便对莫无琊说了要去郢都之事。莫无琊看着展无恤,良久,说道:“活着回来,我和孩子等你。”展无恤一把抱住莫无琊,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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