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光磊认真思考此时此刻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
但转念一想大男人别那么经不起吓自己可是连挑鱼刺这样的大场面都见过的人淡定
将手里端着的不锈钢保温桶,放到房子里唯一一张桌子上魏光磊催促“赶紧赶紧,我妈吩咐了,让我一定盯着你喝完”
然后他看见陆时进厨房,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瓷碗一个小勺把汤盛了半碗出来,放到旁边。
“家里还有,我一会儿回去喝不用分给”魏光磊卡壳。
他转头看看关着门的卧室再看看面前的汤碗。
呸是给他倒的才怪了。
惊着惊着也就淡定了。
魏光磊坐下“对了小少爷昨晚怎么睡你这儿了”
陆时解释,“他喝醉了,打电话让我去接太晚,就带回来了。”
“不是”魏光磊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他陆哥这房子从来没带过人回来,更别说睡床上过夜了。
而且,“小少爷喝醉了,不是应该叫他家那个司机开车去接吗,怎么电话打你这儿了”
陆时垂着眼喝汤,神情看不清。
他回答,“走之前,我跟他说过,要是喝酒了,就给我打电话。”
魏光磊心尖上突地跳了一下。
我想让他需要我,依赖我,再离不开我。
他还清楚地记得陆时说过的这句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魏光磊干脆闭了嘴。
等陆时喝完汤,把保温桶洗干净放好,魏光磊也没急着回去。
他坐到沙发上,拿手机打游戏,抬手臂挥了挥。
“陆哥,我准备练一个新英雄,你给我指导指导”
“行。”
陆时索性挑了本习题集,捏着支铅笔,坐在沙发另一边刷题,时不时给魏光磊两个出装建议。
楚喻睡醒,开门出卧室,看见的就是这个情景。
他才起来,又喝过酒,脑袋昏沉,迷迷糊糊地不太清醒,“陆时”
“嗯。”
陆时停下算题,笔尖指指方向,“牙膏牙刷在卫生间,淡蓝色那张毛巾是你的。”
“好。”
楚喻拖着步子到卫生间洗漱,没一会儿又探个脑袋出来,“陆时你家有吹风机吗”
“没有。”
“哦。”
隔了一会儿,卫生间门再次打开,楚喻不太好意思,“那个能借件衣服穿吗我身上这件一股味儿”
陆时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件白恤出来,扔给楚喻。
花了半个小时,楚喻才从卫生间出来。
沙发上只剩魏光磊。
半湿着头发,楚喻张望,“陆时呢”
“卧室里,接电话呢。卧槽这他妈三个人来围我,也太看得起你爸爸我了”魏光磊想起来,“对了对了,桌子上有汤,陆哥特意给你留的,我妈熬了一晚上,味道应该还不错”
楚喻坐过去,喝了一口,味道不太尝的出来,但暖融融的汤喝下去,很舒服。
一碗汤还没喝完,卧室门打开,陆时站在门口,朝楚喻道,“过来。”
楚喻放下汤碗,走过去。
卧室门被关上,楚喻身上穿的白恤大了一码,很宽松。
他好奇,“什么事啊”
“我要出一趟门,马上走,明天或者后天回来。”
楚喻眨眨眼,“那学校”
“已经请好假了。”
“好,那、那你注意安全。”
楚喻看着陆时,总觉得陆时表面上是惯常的淡定,但跟平时比起来,隐隐多了两分焦虑和急迫。
见陆时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他猜测,估计是和这通电话有关。
尽管心里猜来猜去,楚喻也没有多问。
陆时垂着单薄的眼皮,“饿了怎么办”
“我没什么的,虽然难受,但忍忍就好。反正你明天后天就回来了,也没多久。”
要是换其他时候,楚喻会坚定陆时去哪儿他去哪儿,像以前一样问问,能不能他也跟着一起。
但这一次,很明显,陆时不想。
估计他也不太适合跟着。
“嗯。”
陆时把手机揣在口袋里,“我会尽快回来。”
魏光磊听见说陆时要走,没有惊讶。
他记忆里,陆时这种突然说走就走、一走两三天的情况,也有个三四次了。
陆时从来不说是有什么事、去干什么,但每次回来,心情都不见得有多好,总会连着好几天低气压,一戳会爆炸那种。
“我妈还说晚上给你炖猪脚汤补补脑,我回去跟她说说,等下个星期再炖。”
陆时拎着黑色背包,单肩挂着,“嗯,谢谢阿姨。”
坐上去往汽车站的公交,陆时点出通话记录,拨了个电话回去。
接电话的是一个粗哑的男声,“喂”
手拉着吊环,陆时盯着窗外缓慢移动的街景,问,“确定吗”
“八成的几率。”
电话里的男声说得保守,“时间隔得太久,不好查。这一次查到的地址,比前几次都靠谱不少,但我也没办法完全保证。”
“嗯。”
“还有就是,我查到的这个婆婆,脑子不太清楚,能不能问出什么,全得看天。陆时,你别抱太大希望。”
公交车开得慢,摇晃间,吊环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隔着玻璃窗,能听见外面的喇叭声,“甘蔗甘蔗,十元一袋,十元一袋”
陆时被阳光刺的眯了眯眼,他低着嗓子,“谢谢你。”
“不谢,我收你的钱,帮你办事,理所应当。”
乘公交车到汽车站,陆时坐上去往一个叫夏里县的大巴车,又转了两趟车,最后到了一个叫夏丽镇的地方。
按照手机上收到的地址,陆时停在一个小超市前。
超市门口,是蓝色的大牌子,写着“曼莉超市”。
超市面积不大,货架紧凑,里面一个顾客都没有。门口放着一个摇摇车,通着电,闪烁有红绿色的灯光。
收银台后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穿黑色裙子的女人,正在玩儿手机。
陆时进门,开口道,“你好,我找王珍淑。”
“那是我妈,你是谁”
夏丽镇前后只有两条街,没什么人来往,偶尔能看见有老人坐在路边闲聊。看见面生的陆时,均会投来目光。
黑裙子女人自我介绍说叫李曼莉,她拉下小超市的卷帘门,锁好,带着陆时往巷子里走。
“我妈前些年,还总是念叨,说她年轻点儿的时候,给有钱人家做过保姆。我还不太相信,就她做饭那个水平,哪个有钱人家会找她做保姆”
绕过一堆建筑垃圾,李曼莉笑道,“没想到还是真的。”
陆时话少,听李曼莉说话,时不时应上一声。
从一面写着“坚持可持续发展”的砖墙前经过,两人停在一个独门小院儿前,李曼莉掏钥匙,打开院门,扯嗓子喊了一句,“妈,在哪儿呢有人找”
“曼莉回来了”
一个老人从门里跨出来,扶着门框,站住,“谁找我呢”
李曼莉指指陆时,“他,说是姓陆。你不是老说,你以前在有钱人家当过保姆吗人孩子找过来了。”
王珍淑在门口的藤编椅上坐下,“姓陆陆,”她隔了十几秒,才道,“你是陆夫人肚子里那个孩子”
李曼莉端了一张椅子给陆时,又问陆时要不要倒茶。
陆时礼貌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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