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即使奋力地挥砍手中的武器,滚滚的铁流还是在眨眼间就淹没了姚家村的男人们,留下一地的残肢碎肉,黑盔黑甲的骑士甚至不屑于使用短剑和骑弩,只靠冲锋就扑灭了天真者企图螳臂当车的奢望。

出入意料的是,黑色的洪流中突然塌陷了一块。

一匹战马的前腿被斩断,马上的骑士跌落下来,随即一柄短匕落下,贯穿了骑士护颈的皮甲和他的咽喉。

滚滚前进的军团没有为此停下,只有队伍最后的三名骑士掉转马头,他们一手举着骑弩,一手按着短剑,默契地从三个方向围住了姚虎。

“战士,这个村里有南淮驻军吗?”为首的骑士喝问,“该军现在何处?”

姚虎从死去骑士的喉咙里拔出短匕,向前猛蹿,躲开一匹战马的蹄踏,钻入马腹之下,用短匕划开了战马没有铠甲防护的腹部,战马凄惨地哀鸣,踏着前蹄人立而起,马上的骑士熟练地向后跳跃,在被马摔落之前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另外两名骑士立刻向姚虎射击,射完将空弩插到背后策马冲锋,拔出短剑向姚虎挥砍而去,姚虎飞步绕到即将倒下的战马一侧,用马身挡住两只劲弩,右手重剑向后横挥,落马的骑士慌忙拔出短剑格挡,两剑相格,骑士被重剑上传来的巨力砸飞出一丈多远。姚虎旋身,重剑在前斜劈而下,斩入了一匹战马的前胸,但他自己也被战马恐怖的冲击力撞飞几丈,重重地落在地上。

姚虎咳出一口淤血,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现在他的手上只剩下一柄短匕。

“这种斩马刀术……你不是淮南军士,”为首的骑士收刀勒住马,“你是故梁国的梁武卒,而且不是寻常士卒,至少是百将。”

两名失去了战马的骑士也提着短剑围上来。

一名骑士开口:“公子还请退后一些,这人刀术狠辣,恐被他伤了。”

“无妨,”公子旷摆手,看向姚虎,“故梁国已成飞灰,阁下也不是南淮国的军人,没有必要为南淮效死,我邀请阁下加入我大纠精锐玄鳞卫,并且承诺,无论阁下在梁武卒中是何官职,在玄鳞卫,也任同官,阁下意下如何?我乃纠王四子嬴旷,阁下曾在军中,应有耳闻。”

“姚家村居于深山,偏僻险峻,玄鳞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姚虎左手紧握着短匕,右手擦拭嘴角的血。

“大纠与南淮交战,久无进展,听说这商於群山之中有小道,可以绕过武关,深入南淮,我率玄鳞先锋前往探看,”公子旷显得很耐心,“十余年间,大纠横扫六合,威震天下,南淮虽大,也不能逆势而为,终将俯首称臣,天命昭昭,阁下何不及早投向大纠,挣一番大功名,来日拜将封侯,也未可知。”

“别吠叫了,你这狄夷。梁国虽灭,梁人未死!”姚虎目呲欲裂举起短匕,用刀尖直指嬴旷,“想要我的命……你自己来取啊!”

嬴旷的眼神一冷。

“不智之甚!”

姚家村东

姚家村的男人们被铁流踏碎以后,他们拼死保护的老弱妇孺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一劫,黑甲骑兵追至五十步就向着四下逃亡的人群发射弩箭,然后拔出短剑分散冲锋,村民们凄厉的惨号回荡在群山之中,滚烫的鲜血泼洒在这曾是世外桃源的土地上。

“阿妈……”姚二颤颤地低声说。

“别出声!”姚大低喝。

潺潺的水声掩盖了他们的声音,姚大兄弟和姚陌在涵洞里挤成一团,秋天的河水寒意深重,沁人肌骨。

村外河上的木桥底下有一个涵洞,逃亡的时候姚陌情急之下拉着姚大兄弟跳了进去,一名骑士已经紧追而来,姚大的阿妈跪倒在桥上,哀求着骑士放过自己的孩子,骑士一言不发,涵洞里的少年们只听见短剑劈下的破空之声,接着就好像有一个沙袋,沉重地砸在木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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