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有民谣:

玉水河,滩大水少石头多,幺哥屙尿飚过河,幺妹看了笑呵呵啷个怎么一根秤杆两个砣?

大姐骂她傻戳戳,明年把你嫁给李二哥,看你喜欢杆杆还是喜欢砣!

屙尿能够飚过河太夸张了。

这是形容玉水河水流受季节影响很大,枯水期河水流量小,河床裸露。

到了丰水期,倘若连续暴雨,洪水就会猛涨,河水奔腾咆哮,仿佛河床装不下那奔腾的洪流,马上就要摆脱河床的羁绊,爬坡上坎,冲到山上去一样。

玉水河涨水的时候,浊浪滔天,巨石在河水里碰撞得轰隆隆作响,如同打闷雷一般。

站在岸边看,真可谓惊心动魄。

原来本地人传说,少则三到五年,多则十年二十年,大山里就有蛇兽鳞虫之类修炼成蛟。

盛夏来时,其蛟借天势兴风作雨,汇聚群山之涧积成洪流,借洪流澎湃之势奔腾直下,一泻千里奔入东海。

这时,两岸百姓就要遭灾了。

玉水河一涨洪水,河里有被洪水冲下来当地人叫水打棒的木头。

大多数水打棒经过泥沙石头裹挟冲刷,去掉了皮,木质泛白。水打棒在水里浸泡久了,洗刷得太干净,没有了油性,非得晾得很干才肯燃。

也把水里的尸体叫水打棒,这倒很少见。河里的有动物尸体,也是山中洪水冲下来的,这些动物尤其以猴子为多,都叫“猴打棒”。

这栖龙沟里面有个地方叫猴子坡,上面野猴子尤其多。

在坡下走,要担心上面的猴子扔石头下来伤人。

自从十几年前扩宽到矿区的公路,开山放炮,把那些猴子都吓到更远的山里去了,这些年猴子坡再也见不到猴子的踪影了。

夏天下大雨过后,洪水一退,人们就到河滩上去拣叫水打棒的木头,拿回家晾干了,烧火做饭,铜分厂的东北人拿来冬天烧炕。

到了枯水期,就近的河滩上水打棒被人拣得干干净,连巴掌大的小木块都难寻到。

要拣水打棒木头当柴火,只有往老山沟里人迹罕至的地方去了。

相传,那年有一个巨大的千年老树根,被洪水从山上冲到栖龙沟里,成了河里极难见到的巨大的水打棒。

由于那树根太大弄不走,有人就用锯子锯树根的根叉,锯着锯着仿佛就有嘤嘤的泣声。

嘤嘤的泣声是有非有,锯子一停下来,就只听能见潺潺流水,鸟鸣蝉虫叫,风吹树叶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一拉动锯子,合着那锯木头的声音就似乎有人在哭。随着哭声,那锯口处,有血一样的浆汁流出来。

锯树根的人以为老树成了精,吓得丢了锯子跑人,回家就大病一场,险些丢了命。

有胆大的不信邪,按那人说的地点去找那棵水冲下来的大树根,却找不见那老树根的踪迹。

侯爱东、侯爱彪把老树根“哭”的事回来和他姥姥说,姥姥相信这事是真的,还说原来在东北的时候,有一年邻居家挖井,井挖到两仗深的时候,挖井人听见下面有人说话:

“把你家簸箕借用一下!”

这可把挖井的给吓坏了,立马上来,井不挖了,家什、工钱也不要了,拔腿就走人。

那家人不信邪,还要挖井,不见水不罢休,又找人来挖。到了晚上恍惚听见井里好热闹,好像有好多人在里面谈话,就像通到一个集市去了一样。

挖的深度比周边的井都深还不见水,就停下来了。那阵子闹八路闹得厉害,日本人抓了一帮私通八路的人,都给投那井里活埋了,井填了一大半。

初一十五到半夜那井里就有哭声。

那家人填了那井,搬回乡下去住了。

侯爱青听得津津有味,说姥姥故事多,还叫姥姥讲故事,姥姥说岁数大了,好多故事想不起了,待想起来再给讲。

侯爱泽说姥姥瞎吹牛,这故事太假,要重新讲一个真实点的。

姥姥也不想讲了,打哈欠,懒懒地说:“爱信不信!”

尤大昨天叫侯爱泽到栖龙沟口等他,还要他带上锅和佐料,已经猜到尤大要把熊老大家的猫弄着吃了。

但纠结的是,姥姥说猫肉是酸的,而尤大说猫就是小老虎,猫肉和老虎肉差不多,香得很。

侯家老爸说他原来在东北吃过老虎肉,虎肉像蒜瓣一样,一块一块的,咬着筋道还香。

侯爱泽估计他姥姥说猫肉是酸的不过是看着猫样儿可爱,杀死可怜,糊弄人不要杀猫而已。

家里至今还有一块虎骨,每次泡药酒,他老爸都要用钢锯锯一小块放药酒里,侯爱泽估计他爸是真的吃过老虎肉,说猫肉和老虎肉一样只是尤大胡诌的,可猫肉好吃必定不会假。

想着有肉吃,侯爱泽就馋虫钻心。侯爱泽支开侯爱青,避着他姥姥,说要带侯爱东和侯爱彪去打牙祭,叫他俩完成尤大吩咐他的那些事。

床上的稻草垫子下面拿出几张裁好的用来擦屁股的大字报纸,用那纸包了咸盐、花椒、八角。

侯爱东背上大背筐,侯爱彪背上小背筐先行。

侯爱泽想起那栖龙沟里老树成精的谣传,有点心虚,决定带上他爸从东北带来的那把刺刀壮胆。

侯爱泽用铁丝钩开窗插,翻窗到他老爸老妈的屋子里去,拿了那带皮套子的三八大盖的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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