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英驾着车飞快地驶出了九中的大门,但她没有驶往“绿楼”和石山大叔的住地方向,而是朝相反的方向驶去。
石山大叔想,他要我和她去见的人难道真的不是石寅生吗?如果是,现在应该回去才对呀?前面是绿宝湖区,她为什么要去那里呢?
车子沿着环湖公路几乎绕了一圈。闵英既不说话,也不停车,只顾开着车子时快时慢地往前跑。眼看又要周而复始了,石山大叔终于忍耐不住,轻声问:“闽司长,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呀?”
没有回答。闵英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的话,驾车驶出环湖公路又往城郊驶去。
“我们要去哪里呀?闽司长?”这次,石山大叔提高了音量。
依然没有回答,车子很快冲出市区,在环城公路上疾驰。
石山大叔感到不对头。心想,她这是要干什么呀?慌忙高叫:“闽司长,我们午饭还没有吃呢!下午,我还要到那些新建起领导班子的小学去巡查,还要……”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闵英立刻火冒三丈,怨气冲天的叫道,“难道你的心里就只有吃饭、工作,工作、吃饭?就不能再有点别的什么了吗?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把司里面的事情托付给施大太爷。难道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
石山大叔心里一阵激荡,惊、怒、怨、恨,气愤与怜悯交加。半晌,才从嘴里硬生生地蹦出二个字:“君子……”下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
闵英却飞快地接口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是吧?我知道你是君子,但是你也不要总是把别人看作小人。我最大的心愿不过就是想听到你嘴上能够说些令我愉悦的话罢了。可是,你怎么就老是个这样子,说得叫我难听呢?”
石山大叔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才和声说:“对不起,请恕我口拙。我实在说不出半句能够令你愉悦的话来!”
“你以为你是谁呀?”闵英微嗔道,“难道我非要你说两个美词来哄骗我不可么?在这个曾经沧海也为水,除却巫山还是云的时代,难道我闵英要听几句好听的话还不容易么?非要觍着脸求你说?我不过是怕你在这个世界上迷失了自己,是提醒你把眼睛睁大了,重新把这个世界瞧一瞧呢!”
石山大叔摇摇头,不再言语。心里却在想,不可理喻,我看你今天究竟把我带到哪里去?
车子沿着环城大道行驶,时快时慢。快时,如疾风掠过千枝万条慢时,如蜗牛爬行于尺地寸土。奇怪的是,凡经高楼大厦林立的繁华路段都疾驰而过,一旦出现农田村舍就慢如龟爬。石山大叔苦苦思索,就是想不明白闵英的心里究竟出了什么鬼?想不明白就不去想吧,他干脆闭起眼睛,任凭闵英开着车子朝着他不知所去的地方疾驰。
“喂,醒醒呀!你怎么能睡了呢?”石山大叔刚要入睡,稀里糊涂地听闵英又叫了起来,“你真是枉费了我这颗心了,空落得意悬。快些,快些!快些把眼睛睁开来,再多看我两眼吧!”
石山大叔极不情愿地半睁开朦胧的双眼,微怒道:“你老是吵什么?尽说这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话。一时嗔、痴、傻话不断,一时又生死诀别似的。”他一边嘴上这么说,一边在心里面想道:哼,我不能再把你当着领导人尊重了。否则,你还没完没了呢!
谁知闵英听了却冷笑道:“人言作者痴,谁解其中味?看来,我今天这痴心之作真的没有人能够理解了。好吧,留得圣山洁水在,不愁离人不相思。下车吧,亲爱的!”
车子戛然而止。石山大叔慌忙睁开他那半闭着的眼睛,见闵英已经站在被打开了的车门旁边,一脸玩世不恭。她那两只紧盯着他的眼睛像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明澈、晶亮,温和的目光从里面流出来,像三月里的春风,又像燃烧着的野火。
“这是什么地方?”石山大叔一边从车门里面往外钻,一边问。
“天外天菜馆。”闵英笑道,“你不是早就说饿了吗?这里面有你喜欢吃的。”
“我喜欢吃的?”石山大叔一愣,笑问,“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闵英又是一笑说:“无需我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钻出车门,石山大叔四周一瞧,才知道此处是一个及其繁华的所在。脚下是一片小小的幽静清雅的贵宾停车场,不远处就是车水马龙的马路,人流如潮的大街。“天外天菜馆”近在眼前,清晰可见门牌上蓝天深邃,白云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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