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的工厂小区里,繁茂樟树掩映着石板道路。
厉豆豆第三次拆分出的枪尖,已经深深扎进了石明礼胸膛的正中。
“从我偷偷买了手术刀,把那几个小恶棍弄死,我就知道,我特么不配做人了。”
石明礼仰头望着夜空,脸上依然带着那种狂乱的笑容,声音沙哑带着一种绝境下的歇斯底里。
然后他右手松开了手术刀,刀子化作虚无消失,左手也松开了厉律,彻底放弃了抵抗。
接着他缓缓将手举起来,以一种拥抱的姿势,大大的张开了臂膀。
他龇牙咧嘴的笑,满脸释然。
这不是正常鬼魂面对死亡的反应,但是并不奇怪,因为他是精神病。
“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我老大时的感觉了,现在我又有那种感觉……真好,又可以解脱了。”
说完他变得颓然无力,穿着白大褂的身体向后垮了下去。
厉律扶住了他,让他缓缓躺在了地上。
“你们知道我爹妈为什么给我起名明礼吗?”石明礼平静躺着,疯狂的笑容逐渐散去,用一种安详的口吻问道。
厉豆豆半跪在石明礼面前,手还压着刺穿石明礼胸膛的枪柄,认真想了想,回答说:“因为你爹妈希望你做个文明懂礼的好孩子。”
石明礼露出一个少见的,能称之为温和的笑容,点点头:“是啊,只可惜,让他们失望了,我成了个变态杀人犯。”
厉律微微叹了口气,将握着短枪的手臂横搭在膝盖上,对石明礼说:“安息吧,至少你现在以死赎罪了。”
“是吗?可我很多年前就死过一次了,以死赎罪的机会应该已经用掉了吧?”石明礼忽然有些茫然,追问道:“我会去哪儿?会怎么赎罪?”
“你会去生灵万物最终的归宿,然后会在那里被洗干净,什么也不记得,甚至什么也不是。”
石明礼想了想,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变成什么都不懂的大傻子。”
神经病总有异于寻常的脑回路,厉律却是点了点头,赞同道:“你这么说也没有错。”
在那个抹消记忆、摒除个性,没有善也没有恶的世界里,人就只是一条条浑白无知的东西。
这时石明礼的身体变得虚幻,似乎即将被地狱图鉴吸收。
但忽然他再次开口,说:“我还有个愿望,不达成的话,我肯定没办法去做大傻子的,”
厉豆豆眨眨眼,问:“什么愿望?说说看。”
石明礼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说:“我还想跟我老大多干几年。”
厉豆豆:“???”
呼的一声,石明礼猛然从地面弹坐起来,并且张开血盆大口,迎面咬向厉豆豆。
这一口几乎是没有精确目标的,单纯就像是绝地反击,咬到哪儿是哪儿,把厉律和厉豆豆都吓了一跳。
石明礼已经被枪尖钉在了地上,应该无法动弹才对。
大嘴迎面而来,来不及思考他为什么能绝地反击,更来不及反制,厉豆豆只能先后退自保。
她松开刺入石明礼胸膛的短枪,小腿瞬间发力,身体犹如被压制又松开的弹簧,一下子退出三米开外。
结果石明礼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直接从地面飞了起来,又像上次一样遁入树影之中。
跑掉了。
“我虽然是神经病,但我是有尊严的神经病,我老大手里我最强,想弄死我,门儿都没有!”
石明礼的鬼影子已经跑的没了踪迹,但是嚣张的声音还残留在空气里。
厉豆豆不死心的追了两步,但终究只能徒劳地骂一声:“靠,我的过儿居然是个戏精!”
要不是刚才石明礼表现出一副死前的安详甚至可怜,厉豆豆绝不会放松警惕。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她走回到厉律身边,懊恼而不解地问:“你有看清他动了什么手脚吗?居然能挣脱银枪,这不科学!”
厉律无奈地叹口气,用手里的短枪指了指地面,有些苦涩又有些好笑地说:“这个石明礼趁着跟我们说话的工夫,悄悄把自己又切掉了一块。”
在厉律面前的地面上,还插着之前一直被厉豆豆压着的那截短枪,枪尖钉着一块烧饼大的残躯。
厉豆豆看完也只能佩服这货强悍,最后沮丧地说:“要不是看他突然惨兮兮的,我就往他头上补一枪了,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不是你的错,我也掉轻心了,实在是他演技太好。”厉律安慰了一下厉豆豆,站了起来,看着那块烧饼大的残躯被地狱图鉴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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