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有时或许能够激发人的潜能,却如何都无法改变客观现实。基于冰面存在持续坍塌的可能性,贾诩的动作始终小心翼翼。
于是乎,甄琰平日贪吃带来的后果,在此刻成为最致命的障碍。几次尝试里,贾诩全都未能将她顺利拽出冰冷的河水。
也就在冰封河面中央,男孩与女孩濒临危局之际,河岸出乎意料又出现一对信步闲走的孩童。
走在前面的女孩,浑身裹着厚实的寒衣,欢腾地蹦跳舞动着,年岁大约是五岁上下。臃肿的衣衫带走舞姿中的美感,却反而凸显这个年龄最该有的俏皮与可爱。
稍稍落在后头的男孩,大概七八岁的模样,他披着貂皮浑身发散出与年龄全然不符的雍容。漫步行进间,他宠溺的视线从不离开女孩,脸上也始终挂着安恬的微笑,时不时还出言提醒女孩注意脚下。
河岸上这对小小璧人,正是河东卫氏走失的卫聃,以及当日寄宿卫氏别院,后也同样走失的蔡琰。
“聃哥哥,你看!”像是发现什么,略带些滑稽的舞步骤然停滞,蔡琰指着冰河中央回眸朝着卫聃呼喊道。
听到蔡琰的呼喊,只道她又见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动物,卫聃莞尔一笑却也加快脚步。只是当他顺着蔡琰修长的手指望去,神色陡然沉重。
“他应该是在救人,大约是同伴不慎踩塌冰面坠进河里。只是他救人的方式…只怕非但救不出同伴,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带着些许悲悯卫聃低低地说。他的脑海,已经开始思索救人之法。
忖量思虑几番,又回忆起来时景象,他忽然想起附近应当是司马氏的一座别院。由是卫聃摘下一枚镌刻卫字的符传,塞给脸上写满忧虑的蔡琰柔声说:“阿琰,带着它一路东跑。等看到一座很大的庄园,就用它叫开大门,然后带着人来这救人。一定要快,说不定还能救下一人。”
卫聃话中潜台词,蔡琰不会听不懂。她怔怔地看着手心的符传,怯生生地说:“聃哥哥,河里的人一定会死吗?”
年幼的蔡琰已经知晓死的含义,这其中自然不存在什么美好的回忆。余光看见卫聃颔首,手愈发握紧符传的蔡琰看眼河中央,耳朵忽然捕捉到隐约的声音。
“阿琰,不要放弃!”
白茫茫的冰天雪地里,男孩声嘶力竭的叫嚷回荡着。他的呼唤,带给蔡琰脑海瞬息的空白。只是蔡琰很快就想到,或许掉进河里的女孩与她相同,也叫阿琰。
感性藉由此战胜理性,将符传塞回卫聃手中,蔡琰转身迈开小碎步踏上冰面。她要去帮男孩,或许因为女孩叫阿琰,或许只是因为她想救人。
“阿琰!”卫聃的反应稍稍慢上半拍,伸出的手未能抓住蔡琰,反倒是大声的呼唤吸进的凉风,令他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裂肺般的疼痛,几近扭曲他本来潇洒的脸畔。目睹蔡琰愈走愈远,喘息不断的卫聃艰难捡起掉落的符传,咬咬牙朝着东面开始奔跑。
他不是见死不救,只是他,没有资格救人。就像现在,迎着寒风奔跑,寻常人只是多消耗些体力罢,但卫聃却需要承受五脏六腑无尽的疼痛。
其实他就算是闲庭信步地去通知司马氏救人,也不会有人怪罪卫聃这个生来羸弱的贵公子。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燃烧生命,狂奔在冬日凛冽的风中,只因蔡琰已经踏足冰面。
蔡琰想要出来散心,他本可以拒绝。但既然已经同意,他就有责任和义务,保证蔡琰能安然回家。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怯生生的甜糯女生,带给贾诩些许曙光。只是当他回顾见到来者只是小女孩时,刚刚点燃的希望之火顿时熄灭。
心绪杂乱的尽头里,却是再无旁骛。明镜止水般清澈的心扉,回荡起最后一搏的呼喊。再一次回眸时,他语气近乎哀求地说:“等会,替我送她去岸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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