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朝阳透过云层而下,点点金光闪耀长社东门城楼,那是皇甫嵩与朱儁儒铠上点缀的金银片。

登高远望,两位久经沙场的中郎将指指点点,时不时窃窃私语。在他们的四周,是一队队兵士踏着石阶上下。没过多久,每日清晨的例行换防就算完成。

“义真,瞧。今日四门外俱是蛾贼熙攘,当真热闹非凡呀!”朱儁抬腕扬起镶金嵌玉的马鞭,遥遥指去集结在目力所及极限位置的蛾贼,说:“他们怕不是要一鼓作气攻克长社城吧?”

此刻,曾落败在波才之手的汉军大将口中,听不出丝毫的忧虑,更多是奚落。

“回去再说。”皇甫嵩神情有些微妙地说。等到走下城楼,两人便齐齐翻上通体雪白的骏马,带着几十骑兵朝着城中校场驰去。

少间,回到帅帐的皇甫嵩伫立在地图前,良久才开口道:“公伟,你与我奉诏讨贼,未立寸功。蛾贼眼下似已生出罢兵归去之意,难道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咳…”喝水的朱儁闻言一呛,虎目不可思议看着皇甫嵩,难以置信地说:“蛾贼要溜?难道他们得到高人指点,已经看出义真练兵耗敌之策?”

豫、冀战场,北军唯一的失利,就是出现在朱儁手中。然而这并非是王师精锐抵挡不住数倍蛾贼的反复冲击,而是源自侧翼募集的青壮率先被击溃,进而引发诸军相互冲撞踩踏,最终酿成惨败。

率部赶来收拾残局的皇甫嵩,基于朱儁之鉴,决意采取守势。他意图利用长社高墙,增加草创成军的三河兵的作战勇气,进而通过以战代练的方式披沙拣金,磨炼出一只可用之军。

这也意味着,其实自汉军进驻长社起,每日在城头与蛾贼殊死搏杀之人,其实都是来自河东、河内以及河南地区应募的农夫罢。

这也是守军可以在孤城、孤军的状况下,士气依然不衰的原因。城上的每个兵士都心知肚明,他们的背后是整个大汉最精锐的援军,即便他们从未现身。

皇甫嵩苦心孤诣磨炼三河军,其实也是希望他们能够担当后续平叛的主力。诚然,北军天下精锐,但员额终究稀少。北军校士作为朝廷弹压地方的武力保障,若非必胜之役,皇甫嵩委实不愿将他们丢进绞肉的战场。

朱儁的诧异,皇甫嵩轻轻摇头,他在地图上虚画一个圆,进而重重点在长社说:“应当是波才粮尽之故。公伟前次失利时,我就命人昼夜不断将这些区域坚壁清野。今豫州九成蛾贼聚集在我们周围,二十万叛军青壮每日人吃马嚼,都是不可胜数。”

皇甫嵩一番话讲完,朱儁若有所思道:“这样说来,他们今日…”

“嗯。”皇甫嵩颔首笃定地说:“波才四面聚兵,齐发攻城,意在一搏。如胜,则据长社粮食己用。若败,也是借我王师兵戈,替他消减些累赘。毕竟,他要真带着二十万张嘴撤退,只怕还未退到汝南,就会起萧墙之祸。”

“等等看吧。”朱儁不咸不淡地说,只是心中有些焦躁。

各怀心思的等待中,一个时辰过去。俄顷,总揽城防事务的军司马皇甫烈回归,带来今日守城的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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