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如是生性之中有着小心的习惯,所以他走到十步所在便不走了。

“此地虽是旷世的美景,但今日你却不该驻足欣赏。”说着因如是道。

周不笑回头笑道:“我不跑,自是因为不用再跑了。”

“哦?”

“所以现在要跑的不是我而是你,或者吓跑也不错。”

“别想了,我这人胆子大,吓是不会被吓跑的。”对于这一点因如是十分笃定。

“所以来吓跑你的人不是我,是别人。”周不笑笑起来比因如是还要笃定,似乎根本不怕因如是再出手。

因如是果真没有出手,便站着心中反多了几分好奇,“何人?”

周不笑看了看月亮,“快了。”说着他抬脚轻轻的将一块不大的碎石踢入湖中,溅起一圈小小的涟漪,发出叮咚的一声脆响。

在这个静夜之间显得格外的清晰。

接着带着梦泽夜半的微凉风声,远远的传来一曲笛声。

渐渐的笛声便清晰起来,绕梁之音悠悠扬扬若空谷回响,笛音若锦城连绵的春雨,润物无声却是应和了这梦泽的仙境景象。这等曲调之中虽似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所吹,但是在那飘渺旋律的深处却有一种巨大的悲怆与怒火!

因如是不甚懂音律,但是花间柳巷去的多了,为了找些话题也委实听了不少琵琶舞曲,虽然大约还是不同,但是因如是这触类旁通之间便感到,在这笛声的深处似乎有着气吞万里的杀气!

此曲塞外有,关内无!

所以因如是便想起了某个不好的事情了,不由的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这曲笛声也在他心中化作了一道比大泽烟水寒冷上百倍的冰窟将他笼罩。修行天下最寒内功的因如是不由的开始打起哆嗦来。他终于明白周不笑如此淡定的理由。

“还不跑?”周不笑将因如是滑稽的表情看得真切。

“不,不,不跑!”因如是清了清嗓子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在颤抖。

笛声更近,周不笑抱着剑看着因如是似乎有些怜悯,有些担忧般,又问道:“真不跑?”

因如是忽然呼了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支柱一般,摇头道:“若是寻常时候我早就抽自己十个嘴巴子扬长而去,但是有些事情我终究还是要去面对,不久你也会知道,有些事情有趣到了我甘愿丢性命也要去见识见识。”

“若是如此,倒不是说不通。”周不笑收起自己嬉笑的表情说道。

“不过你为何要听命与他?”

周不笑闻言嘿嘿两声道:“那还不简单,自是因为这也是件有趣到我甘愿丢了性命也要去见识见识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先说。”

“我的事情太长,所以还是你先说。”

“因为他说了若是我拿到了社稷剑,便让我睡他的老婆。”

“他何时有老婆了?”

“刚有的,他老婆你定然清楚,燕苏苏。”

“这可不得了,若是为了燕苏苏你此行并不值得,但是如今燕苏苏成了他的女人那就值了,而且值得的紧!”因如是正色道,这回他似乎感同身受一般说的也十分中肯认真。

“该你了。”

因如是嗫嚅一下,说道:“我是来找你的,而保下这社稷剑只是心血来潮。”

“你这心血来潮值当,毕竟你是天下第一个伤到我的人。”

周不笑点首后再问道:“找我干什么?喝酒?还是说你的老婆最近闲着了?”

因如是摇头道:“自是天大的事情,退一万步说我暂时还没有老婆。”

“什么天大的事情,别拐弯抹角了。”

因如是表情沉下来,左右四望,随后小心翼翼的靠近周不笑,用行家的内功细细传到周不笑耳中说道:“屠仙。”

“什么?”周不笑眼中犹豫了一下,随后一阵激灵眼中放出一阵精光。

这等反应与当初因如是如出一辙。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似乎比我的事情要有趣些。”

“不错,比你的事情要有趣一万倍。”

“细节?”

“一月,秦城,邙山。”因如是说了三个词。

笛声已经近在眼前。

在大楚无数的诗仙文豪都讴歌过这夜幕的湖泽,撰写无数的篇章,“巧儿弄云月,仙从烟露来”这是梦泽那头一块大石上诗豪写下来的文笔,这诗写的好到因如是都不由的拍案,任凭谁在这一湖烟云之间感受这湖面之上凉飕飕的水汽都心疑置身仙境,意象仙从期间走来。其中的玄妙大体与白日不同的。

浓雾吞吐的大泽之中有一人踏着一叶扁舟。

随曲而来的是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白衣、白发、白暂的脸颊,甚至连他腰间的剑鞘都是白色的挂着白色的流苏。此人足够英俊,若是说他便是谪仙,无人会摇首。不过因如是见到了这个白衣男子的面孔后却仿佛遇上了恶鬼一般,非但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更是恨不得转身就跑。

此人的脸有些苍白带着淡淡的病态,他还在吹笛,象牙雕琢的笛子不知值几个价钱。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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