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州的一家客栈中,客人们正谈论着幽州的事。

“幽州被困到现在有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那边情况如何了。”

“听说死了不少人,修仙门派与魔族战况十分胶着。唉,可怜幽州人遭遇魔族入侵,哪还有命活。”

“少说几句吧!明州现在无事,你们可别把这些魔念叨过来……”

“唔!”陆谦被客人们的谈论声惊醒,意识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

刚才……梦到了什么?

陆谦感到一阵头疼,刚才好像做了噩梦,梦到了现在人人谈之色变的幽州城,好像也是在某个酒馆中大家谈论魔族入侵的事。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如今的神州不太平,到处流传着关于死亡的传言,弄得人心惶惶。

陆谦是客栈掌柜杨景贤的养子,前几日杨景贤有事进城去了,就叫陆谦从这附近永宁村的家里过来帮忙照看一下客栈的生意,顺便也让自己这个涉世尚浅的儿子历练一下。

原本只说看上一两天,哪知赶上了大雨,父亲归期遥遥,陆谦心中有些焦虑,心想自己不过十六岁而已,缺乏经验,应付客栈里的事已经令自己焦头烂额了,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外面的大雨已连下几天,仍没有停下的意思,这里是明州乡下四明山山区的官道,暴雨让人们不敢贸然出行,只能躲在客栈里避雨。

客栈里挤满了避雨人,弥漫着潮湿的馊味和不安的情绪。

客人们还在继续谈论着,大家对幽州的事都十分忧心。

“听说李大财主恰好在魔族入侵的前夕去了幽州,也是倒霉。这么久了一直没回来,他在明州的家怕是快要被窃贼占领了吧。”

“李大财主?他不是号称‘神算仙人’吗,怎么没算到幽州会出事。”

“说不定他就是算到会出事才去帮忙的呢,李大财主挺心善的。唉,可惜白白送了一条命。”

角落里一位老者突然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他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人。“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李山水已经死了吗?”

那人吓了一跳。“呃,我只是道听途说……”

那老者怒道:“你在胡说八道!李山水是什么人,他会死在幽州?”

其他人连忙劝道:“大家都没有确切的消息,说不定李大财主没死呢!吉人自有天相,老伯不必担心。”

众人均想这老者多半是明州首富李山水的亲友,关心则乱,才会在意这些无凭无据的流言。

那老者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回到角落里,一个年约十岁、身着暗红色布衣的少年扶着他坐下,看起来那少年应是老者的孙辈。

陆谦对那二人有些印象,记得他们从进来之后便一直坐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拒绝与任何人交流,让人很难注意到他们,整个客栈大概只有自己在收留他们进来时和他们聊过几句,说过一些寒暄的话。

此时已入夜,陆谦正准备回后堂睡觉,忽见刚才那老者向他走了过来,他的孙子扶着他。

那老者对陆谦拱手说道:“小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陆谦连忙回礼:“前辈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就是,不如就去我的房间里说吧。”

“多谢。”

陆谦扶着那老者走到自己的房间里,那小少年歪歪斜斜地跟了过来,他气息粗重且不规律,看起来病得不轻。

陆谦把祖孙俩安顿好,对那老者问道:“前辈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那老者叹道:“你好心在大雨天收留了我们,我本不应该再三叨扰,只是此事甚急,我身边亦无熟人可托,情非得已,实在抱歉。”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皮质卷轴递给陆谦。

“小掌柜,可否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明州醉翁庄园的李山水?我叫安道合,这是我孙子安黎,我们从北方逃难至此,李山水曾与我约定让我在明州等他,只是他至今未归,我们却无法再等下去了。”

“前辈……为什么要送一个卷轴给李山水?”

安道合叹了一口气。

“这卷轴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若非迫不得已我岂能拱手相送,只是我家已遭仇人灭门,仅余我和阿黎二人,我不想这卷轴就此埋没在我的手上,所以只好拜托你帮我把它交给我的旧友李山水,也算是给这卷轴一个合适的归宿了。”

陆谦迟疑了一下,心想虽然这祖孙二人身世可怜,但传家之宝就这样轻易拜托陌生人去送是否有些冒失?难道这老者有什么难言之隐?

陆谦心中一阵犹豫,本能地感觉事有蹊跷,却也不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便说道:“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这卷轴既然如此重要,前辈当真放心交给在下吗?”

安道合苦笑了一声:“我旧疾复犯,大限将至,不过这两日之内的事了,阿黎也将不日离开此地,李山水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明州,恐怕已来不及。也罢,小掌柜毕竟与我非亲非故,不愿管此闲事也是理所应当。”

陆谦的脸微微一红,安道合看穿了他的心思。

只是李山水失踪已久,更有传闻说他已死在幽州,若果真如此,这卷轴如何还能送到?

可对于眼前这将死之人的恳求,陆谦实在不忍心拒绝,送一个卷轴并非难事,若自己得空不妨就帮这老者把卷轴送到李家吧,也算了却了他的遗愿。

陆谦见那祖孙二人困顿不堪,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他热血一涌接下了那卷轴。“前辈,卷轴就交给我吧!我去送给李山水。”

安道合目光一亮:“你真的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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