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薛左相家失势了,原本尊荣无比的贵妃娘娘失了宠,又说左相爷遭了弹劾目前正闭门在家谢绝见客,更听说往日风光无限好的大公子不知触了什么霉头正月里惨遭相爷毒打,听说足足半月都躺在床上没能起来。

薛家之事京城四处传的沸沸扬扬,酒肆里,茶楼里,百姓们的茶前饭后,咀嚼了足足半月,有信的,也有不信的,毕竟,在京城,风云瞬息万变,眼看这高楼起,眼看这高门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毕竟,别的还未可知,可那最好热闹的薛三公子却到处没见了影,要说没出事,谁信啊。

往日薛家相府是门庭若市,而今是门可罗雀。

薛府后院则愈发的静了,白墙青瓦,墙外是一棵遒劲苍翠的古树,因为这边来的人甚少,白墙之上还爬着一些藤蔓墙角点点斑斑生着苔藓,晨风拂过,带来一片绿意。

白墙左侧一丈旁,一把新锁紧紧的锁着斑驳的小铁门,五步外两个女子并肩站着,一粉衣丫鬟提着小包裹在后侍立,三人六双眼呆呆的望着正前方。

“卿月,你觉得如何?”

“……好像,也不是特别高?”

“还行?”

“还行……吧…”

“那还愣着做什么,卿月,爬吧”薛令月一脸欢快,一甩手直指那几尺高墙,莲叶滚边的广袖迎风糊了薛卿月一脸。

薛卿月冷脸无言,只觉得鸟声啾啾,又看一蓝羽的长尾巴雀儿,呼啦一声振翅飞了出去,清风拂过吹动她的衣裙,这后院愈发的静了。

“……我觉得又好像不太行,你说呢,二姐?”

“我觉得可以的”

“那你去”

“我去?”薛令月露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薛卿月看了却只觉得她二姐在挤眉弄眼,而且每当这个表情浮现在令月脸上,那就意味着准没好话。

果然,她听见薛令月带着调侃和讶然和那特有的贱兮兮的声音说“没心没肺的丫头,你不去见那沈公子了唉,真枉费昨天人家紧张兮兮地把你从芙蓉池里捞起来……”

“啊,你又赖我敢情昨儿个是我自己闲的没事,跑到那池子去喝那一池鱼汤的”不提还好,说到昨日芙蓉园之事,薛卿月只觉得突突突的火气上涌,她打娘胎里出事,就没像昨天那么丢脸过。

“噗,你又急了,千错万错自然是我不好,只是那沈公子还紧巴巴地帮你弄这弄那的,新衣裳现在还穿在身上,人家昨天还亲自送你回来,又替你扯谎,你可不得好好谢谢人家,再说你没看到昨天我娘那个热乎劲,就只差把做我女婿不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而且你也知道我们薛家现在……”

“二姐”对了,薛卿月拍拍手笑道“我恍惚听得谢家昨儿个又来退婚了”

“啧,二丫头还真是长进了,伶牙俐齿的戳人痛处。”

“痛吗?”

“嘿,好像不大痛。”薛令月咧开嘴露出两颗白白的虎牙贼嘻嘻的说“不过说真的,你不斟酌思索几下那可是不是别人,那可是沈清逸,沈家富可敌国不说,他又是独子,容貌更是,啧,你不会不知道京城多少姑娘垂涎他吧”

“二姐,人家一个看起来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怎么到了你嘴里就跟块肉似的,”薛卿月耸耸肩撞开黏在她身上的薛令月,“况且真要说起来,远水也解不了近渴,从定亲到成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大哥亏空的钱也不是千银百金,更何况……”

薛卿月顿了顿,带着几分无奈道“二姐你也不是不清楚,真要说难听点,我们薛家现在就是落地凤凰,而且世人都说,沈家视财如命,就算有钱……”

薛令月本是调笑,但看着薛卿月绷着的脸,这原是张绝色的脸,即使是满目愁容也自带真万众风情,光凭着这张脸,也是众星拱月般存在,可听这话,卿月这俨然是直接拿着自己在秤上秤了,三妹她以前可是从来不说这种话的。

落地的凤凰

连鸡都不如

薛令月不觉自己脸上原本满是揶揄的笑意敛去了一半,只觉心中一沉,薛家之事她与卿月也不甚清楚,爹爹和二哥哥似乎有意瞒着她们,她只知道父亲发怒的那天,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大哥被打的半死不活,娘在哭,四妹妹也在哭,兰姐儿更是吓得不敢说话。

正月里本是欢欢喜喜的日子,可大哥却被父亲毫不留情的打了,大哥那么大的人那么大的个头,居然在正月里挨了打,打的皮开肉绽,最后都只见气出没有气进似的,外面也是各种唬人的话,她本以为薛家的天要塌了,可等了一个月,也没见着像当年王家那样,从宫里来的一大群人哗啦一下涌进,为首的管事太监,捧着金灿灿的玉轴圣旨,尖着嗓子拖长声音宣旨,男丁女眷听了只有哭着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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