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衡一进院子,就看见薛卿月等人满脸大喜的模样,都站起身来望着他,满脸的喜出望外,大有一种来的竟然是你,是意外惊诧又惊喜。
他倒是能理解,算起来,他也一月有余没来薛府了,不仅是他,自薛家出事,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官员,也几乎绝迹了,未出阁的小姐们又常在内室,而以他对薛相的了解,薛相势必是不会说什么的,这不明就离,也难免让人过于心忧。
“这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周家哥哥给吹来了”薛卿月含笑带嗔。
周衡瞧着她,薛卿月明眸皓齿,两颊粉粉让他想起一路上看见的桃花,女子笑吟吟的望着他,他忽的想起前几日看见的李家夫人对着李大人喊“你这个死鬼,怎么才来!”他倒是觉得有几分相似,这两厢情景一重叠,不由得想笑,细细一想,脸上一红,自觉唐突了眼前的人,便赶忙移开眼。
“玫芝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茶,”薛令月腾开座位,请周衡往上座。
“茶就不必了,我在夫人那已经喝过好几杯了,是贵妃娘娘听说三妹妹落水了,焦心不已,所以特地遣我来看看,贵妃娘娘还另有赏赐,都送到姑娘们院里去了。”说着,他拍拍手,只见几个宫装的女子捧着锦盒依次进来,在桌上排排放下,又退了出去。
薛卿月心下了然,不说周衡多么精通药理,可医术还不错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为的心安两个字,能大姐信得过的人不多,周衡是一个。
周家和她们薛家交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她年幼之时还时常进宫与大姐作伴,那时周衡也不过大她几岁,他们倒时常在一起玩耍,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及至她十三岁年纪便不常入宫了,与周衡见面也就更少了些,但逢年过节,大小喜事,周家和薛家还是活络的。
这便是薛贵妃的厉害之处,年少人的情感最为真挚,故此,周衡与薛家姊妹兄弟也是极为融洽,自小以兄妹相称。
周家虽是寒门出身,但周父是状元及第,更是当今圣上的恩师,历经两朝,乃是当朝元老级别的人物,更兼学识渊博,是举世闻名的大鸿儒,桃李满天下,世称周太傅,只是门丁稀薄,晚有儿息,听说与其妻裴氏,夫妻二人相敬如宾,也不曾纳妾,只是第一子早夭,后两年又得一子,自是珍爱有加,其后又生次子和一女,及至这长子年至十六,如其父一般一举夺魁,世人多称善,时先帝也大为高兴,赐下封赏,大为称赞,赞叹自是虎父无犬子。
正是春风得意时,谁知竟意外陡生,这年少俊杰竟少年亡去,一时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喜变大悲,周太傅悲痛难当,故上书请辞,被先帝驳回,自是多有安抚,后仁庆帝登基,又加封赏,封广德侯,仍旧倚重他,但自此周太傅就甚少再参与国事,慢慢淡出朝中。
这余下的幼子便是周衡,周衡同样天资聪颖,听说自幼其父管教甚严,虽生的相貌俊秀,却只因皮肤太过白皙,模样俊美非常,为其父不喜,但也是年少有为,在四年前的科举中名列前茅,一路高迁,至如今不足二十岁就官至尚书侍郎。
薛周两家亲密,无他,全在于薛贵妃的一路撮合,仁庆帝至今共有十三位皇子,五个公主,皇后最尊却无子,长子是本是一名本是打扫梧桐殿的宫娥所生,其余的几位皇子也多是由品阶不高的妃嫔所出,想是因此不曾立有太子。
自六皇子出世后,仁庆帝大喜,虽未立为太子,却将周太傅指给六皇子作启蒙之师,后来,因周太傅年纪已高的缘故,便有周衡接任做六皇子的老师。
周太傅虽已淡出朝中诸位大臣的视线,但威望仍在,在文官之中,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且有子周衡这样冉起的新星,故此,薛贵妃亲近周家,周家又因着六皇子的缘故,也多有来往。
想到这里,薛卿月暗自感叹,当初和她一起打滚的臭小子,没想到今天已经可以当人家的老师。
“你看着我做什么?”薛卿月正发着呆,却见周衡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回身一看,连同薛令月在内的几个全跑的没影了。“你看看,你看看,你一来把我姊姊妹妹全给赶跑了,她们都怕你又给她们说规矩念经呢!”说到这里,她也忍不住笑了,周衡生的一张俊脸,可这越长越大,是越不爱笑,对外常常是冷若冰霜,许是因着周家家风的缘故,周衡眼里揉不得沙子,故常常有人说他好为人师。
“就会贫嘴,我来给你看病,你不伸出手配合我这大夫,还怪我看你,你脸上又没花,况且我从小看到大,因着几点情分,我是担心你,我看你印堂发黑,有几分霉气。”
“我又没病!不过……”薛卿月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我真的有霉气?”
“真的真不了,假的假不了,你又讳疾忌医了。”周衡一本正经的说,一面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玉瓶。
“我真的没病,我知道你又唬我!”
“傻丫头,你嘟起个嘴,瞪着眼睛就跟贵妃娘娘鱼池里养的鱼似的。”周衡摇摇头。
闻言,薛卿月下意思的立刻摸了摸脸,随即她回过神来狠狠的拍了一下眼前人的肩膀,“周衡!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气我的,我没病都要给你气出来了,”
周衡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丫头打起来可真疼啊,“你既然不是那鱼池里的鱼,那想必你是去那芙蓉池洗澡咯,不愧是泥丫头……”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拿那个称呼叫我了,”薛卿月捂脸,当初她六岁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来,后面为了捡一只小狗,结果不慎掉到泥坑里,然后满身的泥,听说被人看见她抱着狗又是哭又是傻笑的走了一路,后面还是被周衡捡了回去,自此她便得了个泥丫头的称呼。
“而且我…,我这不是意外吗……”薛卿月拉长声音,底气不足的低下头,忽的余光瞥到铜镜,又想起薛贵妃的那一池鱼,“我就算是鱼也是最美的一条。”说着她挺了挺胸膛。
“死鱼可一点也不美,”周衡打开玉瓶,随手倒出一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入薛卿月的嘴中,随即抬起她的下巴,轻轻一捏,一瞬薛卿月只觉得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从咽喉滑下。
“嗯,这才乖。”周衡说着捏了捏她鼓的圆鼓鼓的脸,女子肌肤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温暖的肌肤让他没来由的舒坦不少,没出事真是太好了,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忙呢,若非贵妃娘娘,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唉,周衡心中暗暗感慨。
薛卿月拍开他的手,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呸呸呸,”周衡你这是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仙丹妙药,专治不要命的傻丫头,不是泥里就是水里,你可真是不要命,这些药,都是御用的,贵妃娘娘特地准备的,还有一些是我调的,你以后记得每日早晚按时敷下,”周衡见薛卿月瞪着她,他挑了挑眉,半点不为所动,继续道:“我知道你是记不住的,是我白说,银屏姑娘,你来,这些药丸的服用方法都在纸上写着,记得按时给你们小姐服下。”
银屏诶了一声,着丫头们抱着东西下去摆放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