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琛几近一字一顿的道:“你的夫子,盛淮安,活,不,成,了。”宁翊宸辨不出真假,只看着他不说话,宁琛接着道:“皇上下了明旨了。盛淮安上折子,叱骂皇上设坛招魂求长生,皇上说这是在咒他死呢。盛家十五岁以上男丁处斩,十五岁以下男丁及女眷入奴籍,三天后便是行刑之日了。”宁翊宸心中忽的响起碎裂之声,却不敢露了神色,教宁琛看出破绽来,只冷笑道:“所以大哥哥你这次前去,是助纣为虐去了?”宁琛猛地听宁翊宸出言,以为是要骂他,瞪眼怒道:“你!”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来,“好大胆个小贱蹄子!你竟把皇上同商纣王相比,骂皇上是昏君呢!活太久了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你不想要命我还想要呢!你这样胡咧咧不怕连坐了我!”
宁翊宸料想宁琛怕是又要对自己下手了,索性撕破脸来,冷声道:“你何时管过我们的死活,我又为何要顾着你?那皇帝就知道自己求长生,从来不管百姓死活,与商纣王又有何异?我说的又有何错?你们当真是好一对昏君奸臣!”宁琛从来没想到平日里只是暗暗冷嘲热讽的妹妹,会突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直接辱骂皇帝的话来,骇的一愣,半天才说出话来:“好好好,你们两个小贱蹄子一个二个都长本事了,留着都是些祸害,宁翊寰等我忙完这阵子立马就把你送王屠户那里去!至于你……”他看向宁翊宸,“等到盛老头子处斩了你自然就知了……”
宁琛回来本就是有一大堆事要处理,没想到此次进内院竟然耽误了这许多功夫,忙不迭的走了。
宁翊寰吓傻了,嘤嘤哭起来,宁翊宸走上前去,拿帕子给她拭了拭眼泪,道:“原本还打算再准备的,现在看来,只能是立即开始了。”宁翊寰问她道:“甚么?”宁翊宸对她笑了笑,道:“还记得陆家四爷陆冥之吗?”宁翊寰点点头。宁翊宸道:“他没死。”
宁翊寰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呆呆看着她。
宁翊宸:“小寰子你没听错,陆冥之没死,他还活的好好的。”
宁翊宸目光坚定,喊了声:“落月!”听见应声后,吩咐她道,“让郑祀去给四爷递个消息,就说齐威侯回来了……”
宁琛不在宣平的这段时间中,昭军的势力壮大了不少,燕齐谐为昭军写的童谣更是在市井间传遍了,昭军骑兵不断壮大,更是在军中完善了军制,几乎是有了正规军的战斗力。
燕齐谐在研究火器的道路上走走火入魔,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把一众铁匠折磨的生不如死,终于造出了昭军自己的火器,甚至,还有,仿制的红衣大炮。
宣平要开春了,天要变了……
大越建平十四年二月十三,当朝首辅盛淮安处斩,处斩之前仰天长呼:“有此君主,天亡我大越也!”其妻自尽,其子盛策甫,年十五,不愿受为奴之辱,亦自尽,京城当中百姓人心惶惶,公认正直清廉,政绩斐然的首辅大人,死在了“直言进谏”上,他死前的那般“胡言乱语”,别是要应验了罢?
建平十四年,陆冥之十七岁,少年郎面容清越却极是坚定,眼睛星子一般的闪烁。
二月十三日,夜……
镇远门里面来了一队人马,为首那人道:“把门开一下!”那兵士懒懒道:“大晚上的,出甚么城。”为首那人生气了:“你是个甚么人啊!快开门!这事情可耽误不得!”那士兵听来者语气不对,也气上了:“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呢!我还就不开门了!”为首那人也生气了,上前要打人,两边正剑拔弩张,这时听见后面车里有人说话了:“二七,休得无礼。”那唤作二七的人停了动作,那兵士听声音觉得不对,也停了下来,马车中人露出脸来,那兵士立即肃穆起来,道:“主簿大人。”主簿笑了笑:“麻烦小哥儿教我们过去,侯爷有要事要我们出城去办。”那兵士道:“主簿大人,这几日戒严,晚上出城要有文书的。”主簿给了文书,在他面前晃了晃,夜色昏暗,看不大清上面的字迹,兵士觉得哪里不大对,想拿过来再看看,主簿却收了手,面上焦急,道:“这事情可耽误不得,侯爷怪罪下来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我们几个可担待不起。”那兵士听了,纠结了一会子,只好道:“那主簿大人便出去罢。”
一行人往外走,没人看见几个黑影子从那一大队人马的两侧,掠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就没入了夜色,夜色黑漆漆的,甚么都看不到,这是一夜中最黑的时候,黎明要到了……
那几个人轻轻走在墙边,和夜色融为一体,看方向,是朝着齐威侯府那边去了,一行人轻手轻脚,影子一般,一点声音也无,到了角门门口,没想到,门口竟然开了个小缝,里面露出一张脸来,是原先宁翊宸惯用的那个管事,他对着那几个人一笑,就放了那几个人进去。
为首那个人,一路一直朝内院走去,听水榭前微风拂过,浅浅挂过一层层涟漪,极是宁静的样子,水边芦花摇动,扬起一点点毛茸茸的絮子,仿若只是同往日一般宁静的一个夜晚,即将天明了……
往里走,听见有声音,在弹一首莺啼序,轻轻缓缓,仿若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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