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雨声,本以为那对男女会问我些什么或者谈谈家常,可他们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或者摸扯自己的衣服,可能是我的面相不容易让人觉得亲近。高个子在休息室里待了许久,我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快要十点钟了。或许我面前的两位也与我一样已经感到有些焦急了,我主观的猜想或许是小女孩在家里过的不开心所以才会选择离家出走,她的父母对他应该是不好的。我实在没有了其他的想法,不过我想这至少是有可能的。
男人的手机响起了一段长音乐,他站起来打算出去接听,可我却不由自主的也站了起来挡在他的面前。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我看着他仿佛也像是惊讶地看着我。他背过身子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不晓得对面说了一些什么,他只是应答了几声便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与哭声同时发出,仿佛哭声是被砸出来的。我开始有些感到惊悚,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女人从沙发上下来蹲在男人面前,她一边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跟男人说些什么,可是她说的是发言,我是完全听不懂的,我有些被吓到了,只能轻轻地憋出了一声“怎么了?”。他没有理会女人,而是开始大声吼叫,说着女儿找不到了,儿子现在又走丢了,然后又开始哭了起来,哭着哭着然后又重复着前面的话。原本我想上去安抚,可是见到他如此的痛苦,仿佛儿子丢了是我不让他出去接电话而造成的,现在我实在不知所措只好又站在原地了。
大厅的玻璃门一阵一阵地振动着,它所发出的响声令我转过头去看它,是风把这两面玻璃组合成的大门吹成了正在吃饭的嘴巴一样,雨声也如牙齿嚼碎食物所发出的声响从嘴唇的缝隙透进来。我的周围仿佛被一个摇滚乐队给占据了,只是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之中,并没有与其他队员相互配合,所以我很难随着他们的音乐跳起舞来。
高个子把我放在了这个乐队的中间,或许我的义务就是听他们那不搭调的声音。但是时间差不多了,我冒着雨点与大风走向了休息室,我应该提醒高个子验证已经差不多了。虽说雨水只是如雾一般,大风也只是空气变冷而已,但我就是想要把双臂抬放在头顶,做出仿佛要挡住狂风暴雨的姿态。
我站在休息室门外许久,手极力的想要握住握把。可是明明我的手离握把还十分的遥远,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把它扭开,那一瞬间乐队的胡乱嘈杂的音乐戛然而止,原来是高个子出来了,他握着小女孩的手扭开了休息室的门站在我们的面前。男人和女人似乎对小女孩在休息室很有信心,他们没有立即上前抱住或者是摸摸小女孩,他们仿佛是在等待高个子把握住小女孩的手放开。高个子仿佛也在等待他想要看到的场景出现,他或许觉得应该这时候小女孩的父亲应该赶紧跑到小女孩的面前抱住他然后接着嚎啕大哭。高个子的手松了一点,可小女孩却更加用力地握住了高个子的手,我看着高个子的手好像我自己的手就要快流出鲜红的血来。
男人站了起来,这时候我发现他站起来竟然和那个小女孩的小姑蹲下的身高一样。当然令我惊讶的事情并不止于此,他的脸上竟没有一条一条的泪痕,表情也不再痛苦,虽说他起身打算走近小女孩,但是速度却十分缓慢,就好像是电影里交换人质时用的慢镜头。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走向高个子与小女孩,小女孩身体向前倾了倾,腿与脚却不断地朝高个子后面挪动。高个子放开了小女孩,面带微笑,男人见状赶紧叫了声“我的女儿”就迅速的抱住了小女孩然后哭了出来,女人也将我挤在边上握住了高个子的双手不断地道谢。
高个子仿佛如释重负地笑出了牙齿,他一面谦虚地说着不用谢、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一面把女人的手松开,他走到了小慧的桌子上,从抽屉抽了一些表格,我想应该是要记录女孩父亲与小姑的信息。这时候男子已经把小女孩抱在了身上,他边抱着小女孩边写了自己的信息,然后女人也如男子一样把自己的信息写在了纸上。高个子把他们所写的信息与身份证和人口资料对比了下是完全正确的就把表格重新放在了一个有锁的抽屉里。
未等高个子说话,就有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事务局的门口,男人指了指那辆面包车说面包车是小孩她舅舅的,来接他们回家的。高个子便让我把事务局里冬季配发的制服拿一件给小女孩穿,说是外面冷。男人说他舅舅车里面有衣服,我们来得匆忙没带,我就让他从家带几件。说着便把小女孩身上穿着的小慧的小夹袄脱了下来交给我,说小兄弟谢谢你们了,随后他们便离开在了事务局。
高个子坐在沙发凳上,他说刚才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帮助别人面对面地帮助别人解决困难!我自然也是,我也才工作了一周多而已。
竟然已经快要十一点钟了,虽说是我并不喜欢加班,但是现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我提醒高个子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看了眼手表便说:
“好吧,都已经那么晚啦,好像晚上没记录什么呢。不过也不错了,毕竟有突发情况嘛。”
这便是幸运,终于可以回家休息了,高个子让我先走,他要把犯人安置到犯人的临时房间。
路上还下着雨,只可惜我并没有带雨伞,当雨点变得如黄豆那么大的时候我才后悔早上不要那么兴奋,如果没有那不值得的兴奋的话我应该也就不会忘记带雨伞了。当我要回去找找小慧或是雀斑男有没带的伞时,高个子却已经把门锁了起来。我也只好冒着雨点与车子的左行右去跑到对面的超市买了一把雨伞,虽说这好像有点儿惨,但我却感觉身体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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