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几天过去,香会那天,宁放早早就起来了,李冶这一阵都没有出去干活,小丫头钻进房里忙了几天,给自己和宁放各赶出了一件新衣。
生活虽然艰难,但在只有十七岁的小丫头眼里,却充满了美好和希望。
新衣送到宁放手里,宁放没有一丝感情地唔了一声,接过来试穿了下非常满意,大小尺寸自不消说,连款式颜色也甚各他意。宁放不禁暗自感叹,李冶要是出身在有钱人家里,培训一番,说不定日后还能成个裁缝大师。
换上新衣,剃了胡须,这一打扮看上去丝毫不输东城那些富家公子,毕竟宁放是富二代出身,虽然落魄,底蕴还在。
李冶站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宁放挥挥手说:“好了,你去找宛儿吧。”
小丫头有点委屈,但什么也没有说,咬了下嘴唇,低头出去了。
………………
等宁放收拾好走出门,整个齐州城都开始沸腾了。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向东岸的白马寺。虽然香会要举行三天,但这第一天就人山人海,通往白马寺的道路车水马龙,达官贵人乘着轿子,富家公子摇着折扇悠哉悠哉,连沿河平日劳碌的普通菜农也扶老携幼,坐着简陋的牛车骡车,穿着新衣高高兴兴。
这热闹的场面,让走出门的宁放一阵感叹,他本来还想约人同行,但看看人流明白不可能了,看这架势一家人都可能被冲散,何况外人。
宁放几乎是被人流携裹着,跟着人流过了河,眼前到处都是人,穷人富人美女丑男,菜农樵夫达官贵人三教九流诸多挤在一起,耳朵里根本听不清,只是嗡嗡嗡一片混乱。一直到了白马寺,人流才分散了。
白马寺前面的菜地已经被清理出一片广场,广场很大,足以容纳上千人,广场上人头攒动,各种小吃杂耍,耍猴的卖艺的挑货郎担的说书的唱戏的,吆喝声震耳欲聋,人们围观各种杂耍特技,喝彩声不断。一些青楼女子坐在轿子里优雅地吐着瓜子搔首弄姿,惹的那些风流儿郎围在周围,最高兴的是小孩子,穿梭在各种小吃摊前闹着问大人要。
此时通往寺内的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很多虔诚的佛门信徒专门选在这天烧香拜佛,所以拼命往里挤,有人挤掉了鞋子有人挤掉了饰佩。看架势不挤出一身臭汗是进不去了。宁放反正不烧香拜佛,索性也就不去凑热闹受这份罪了。
按往年惯例,香会第一天只是热身,第二天才是重头戏,包括苏园四大名妓在内的齐州各界名流都会出席,齐州府最有名的傀儡戏班子也会在第二天出场表演,而一般普通人想看傀儡戏也只有这天。
周围看不到一个熟人,也不知道李冶和表妹赵宛儿在哪里。宁放转了一圈,看见旁边围着一堆人斗蛐蛐,便走了过去。过去一看,是一群市井无赖在赌蛐蛐,赌蛐蛐和斗蛐蛐一字之差,却缪以千里。像齐州蛐蛐圈秦白茅,陆九渊等人都是有钱人,斗蛐蛐玩的是消遣,讲究品味档次。虽然也有彩头,却不过是锦上添花,博点乐子。而赌蛐蛐,纯粹属于下三滥的赌博,赌时可大可小,输者有卖儿卖女倾家荡产的。
宁放虽然落魄,一向看不起这种人,但此时无聊便蹲在旁边观看。
那对赌的两人一个是个五大三粗的泼皮无赖,另一个戴着瓜皮帽像是乡下的土财主,斗盆里,一对蛐蛐正捉队厮杀。其中一方已经斗败,被咬断了一条腿,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按这行规矩,到此双方便要各自罢休。
此时输得一方却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不断用马尾鬃毛驱赶斗败者继续进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骂着:“妈的,给老子冲啊,废物,真他妈没用。”“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就买了你这个废物,妈的,今天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另一方胜利的蛐蛐斗志昂扬,自然不肯放过,冲过去再次撕咬,等到旁边人都喊死了死了,那人把斗败的蛐蛐拉出来已经被咬得支离破碎,惨死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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