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放在牢里度日如年,最难忍的还是饥饿,牢房每天都供应那种黑乎乎的馒头,看着就反胃,完全咽不下去。饿的饥肠辘辘眼前发昏,全靠李冶隔三差五给他送饭。他起初抱了必死的想法,索性听之任之,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却还不提审,开始难以忍受了。

牢房恶劣条件下,一个人的意志很容易就会被摧毁,变得消沉萎靡。熬到提审时基本上就到崩溃边缘了,随便上个刑就招了。

这也是官府的一种心理攻势,就是要让重刑犯人承受不住崩溃,自动招认,古人其实也是很聪明的。

入夜后,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就像冷冬,犯人被冻得瑟瑟发抖,全都蜷缩在墙角。宁放还穿着单衣,可想而知,有的犯人长期关押已经崩溃,经常半夜不睡,大吼大叫,几乎一夜都无法入睡。

白天,隔壁的长毛犯人邓大不断威胁宁放,这人是南城的混混,悍不怕死,他被关了半个月了,每次提审都大刑伺候,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却咬死不招。即使在牢房里,也盛气凌人处处欺压别人。

牢房里没有时间概念,宁放每天都是昏昏沉沉,只有李冶探监时才能出去喘口气,对他这样的公子哥儿来说,简直是地狱般地噩梦。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宁放被关在府司西狱十天了,这日午后,狱卒忽然走进来说道“恭喜宁爷,典吏大人要问话了。”

终于等到典吏大人提审了。宁放长出一口气,这里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他只盼望早日提审,不管好坏有个结果。

“宁爷,走吧。”

狱卒冷冰冰地说道,一般重刑犯提审也就意味着犯人的时候快到头了,狱卒都会称呼一声爷,宁放跟着狱卒走了出去。

…………

典吏焦晃坐在审讯室翻阅着桌上的材料,这起案子已经送来半个月了,本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杀人案子,死者又是一个泼皮无赖,焦晃也未重视。

大德朝刑讯制度基本是嫌疑人先由府司西狱初审,如果定罪,再交府衙通判二审,二审确认无误,最后呈刑部定案。

因为有人举证杀人,按以往惯例,这案子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子了,只差最后审讯了。

这是一个久历官场的中年人,肥胖臃肿的体型显示是的生活质量很好,事实上府司西狱的典吏是肥缺,每一任典吏都富得流油。

此案并无特殊之处,不过因为齐州商会会长吴安世出面打点,和宁放的身份让焦晃有点意外。

一个落魄富二代,怎么会无端杀了一个并无交节的无赖?

焦晃沉思中,狱卒进来喊到“大人,犯人带到了。”

“带进来。”

焦晃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负责记录的录事何高二,何高二正以目示意他慎重。

两个狱卒押着宁放进来,用力把他按在地上。

“草民叩见大人。”

“下跪者可是宁放?”

“正是小民,冤枉啊,请两位大人明断。”

“胡说,人证俱在,还不老实交代,小心大刑伺候。”焦晃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别看宁放内心深处还以富二代自居,可在焦晃眼里,就是一个破落小地主,在权力面前和蝼蚁一样渺小。

“请大人明断,人不是小民杀的。”宁放被折腾了半个月,虚弱不堪,却还是昂起头大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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