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天刚放亮,土城西北方忽然出现一道黑线,黑线背后是弥漫天际的沙尘,仿佛天际刮起了沙尘暴。眨眼间,那道黑线变成黑色的浪潮,汹涌而来。再眨眼,春雷轰鸣般的马蹄声传来,土城的大地开始颤抖,城墙上的土屑扑簌簌地掉落。北漠国军队终于来了。诸厚昭笑了,他身披银灰战甲,骑着身披银灰色铠甲的战马,站在大旻帝国御林军的最前列,耿飞虎、江彬和陆千尘并排在他两侧。两千御林军清一色银灰战甲,在朝阳照耀下,闪动着银色的光芒,凛冽森然,在土城前筑起一道银色长城。一盏茶的功夫,黑色浪潮终于漫掩过来,在森然的战甲长城前戛然而止,迅速集结成鱼鳞方阵。三匹黑色战马从鱼鳞方阵中驰了出来,当中是位身着暗红皮铠甲的少年。少年虽然个头不高,与诸厚昭相仿,但黝黑壮实,一脸傲气。两旁之人,一位像黑铁塔般,一位像深山里的棕熊。三人在离诸厚昭四人不到二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少年看了看面含微笑的诸厚昭,沉声道:“你果真就是大旻少年天子?”诸厚昭冷笑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北漠小王子?”黑壮少年傲然点了点头道:“你终于来了!”诸厚昭沉下脸喝道:“帖木儿,你好大的胆,居然敢跑到我大旻帝国门口撒野,看来你是不准备回去继承王位了?”北漠国小王子帖木儿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如果我击败并捉拿住大旻皇上,试问谁还敢觊觎王位?”诸厚昭嘿嘿笑道:“如果,天上掉朵花插到你头上,你就很美了!”帖木儿一脸茫然,他实在不理解诸厚昭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陆千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帖木儿这才反应过来,怒喝道:“诸厚昭,休要呈口舌之能。我率领五千狼骑,在你大旻关外驰骋征战一个月,所向披靡,打得你们大旻军队屁滚尿流,只能龟缩在长城内不敢出来,你还有脸调侃我?今天你既然来了,那我就打得你跪地求饶!”诸厚昭并未答话,铁青着脸,扬起眉,仓啷一声,抽出随身朴刀,身旁的江彬随即抽出朴刀,同时高声喝道:“兄弟们,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杀!”土城墙上战鼓擂响,震得大旻帝国将士热血沸腾,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响起,两千铁甲御林军向五千北漠狼骑发起了冲锋。陆千尘与江彬紧随着诸厚昭冲向了敌军。耿飞虎领命在后方压阵。当放出去的斥候禀报北漠狼骑已经朝土城冲来时,耿飞虎建议大旻军队先守土城,然后再伺机出击,但诸厚昭否决了他的提议。诸厚昭道:“我与帖木儿的对战,就是勇气与决心的对撞,如果我们大旻军队不从气势上,不从勇气上彻底战胜对付,这帮北蛮永远不会服气,他们还会不断骚扰。为了彻底打服这些北蛮,我们一开始就必须一往无前地冲锋!”所以这场战斗根本就不符合军事常规,没有避实就虚,就是一场硬碰硬的对决。而且,诸厚昭命令耿飞虎的边关军埋伏在土城内,没有参加第一波冲锋。…………银色的御林军冲进了黑色的狼骑海洋中,朴刀与弯刀的碰撞,火花四溅,怒骂声,惨叫声,马嘶声,此起彼伏。头颅与断肢从天空中滚落,喷洒的鲜血,形成红色的雾,朝四周飘荡。没有谁会在意这些,冲锋起来的战士所在意的只是挡在前面的敌人。谁挡在前面,谁就必须倒下,没有谁能阻止我冲向前方!这就是一往无前的冲锋。大旻御林军的人数远逊于北漠狼骑,但他们每个人都燃烧着复仇的怒火,他们的皇上更是身先士卒,将他们的士气激发得无比旺盛。大旻御林军全是铁甲军,几乎武装到了牙齿,北漠狼骑的弯刀很难伤到大旻御林军。因此,北漠狼骑根本无法挡住大旻御林军的冲锋。大旻御林军就像一支银色的犁头插进了黑色的土地,不停地掀起黑色的泥浪。而犁尖正是江彬、诸厚昭、陆千尘三人。江彬乃是大旻帝国御林军指挥使,也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武力在整个大旻帝国都能排进前几,所以北漠狼骑岂能撄其锋?他在诸厚昭的左侧,手起刀落,砍得北漠狼骑人仰马翻。陆千尘护卫在诸厚昭的右侧。当时在制定作战预案时,耿飞虎见陆千尘太年轻,而且长得腼腆秀气,所以当皇上提议陆千尘保护他的右侧时,他提出了异议,坚决要求自己护卫皇上的右侧。诸厚昭当时就提议两人比试结果耿飞虎与陆千尘大战一百十回合,也没击败陆千尘。事后,按耿飞虎的说法,陆千尘的武力应该不在江彬之下。不过,陆千尘初临战场,严重缺乏实战经验,一开始根本不敢出刀杀人。可那些北漠狼骑挥动着嗜血弯刀,朝他冲来,凶狠狰狞的面孔映入他的脑海时,他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土城内横七竖八百姓尸体画面,一种愤怒后的厌憎情绪油然而生。北漠狼骑是群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是恶魔就当挥刀斩之,当初师姐讲故事时就这般对他讲过。于是,看着第一名北漠狼骑挥动弯刀斩向自己时,他的朴刀后发先至,从北漠狼骑的脖子上一挥而过,硕大的头颅飞上了天空,无头的腔体喷出的热血溅了了他一身,但他由于厌憎而无所怜悯,由于愤怒而无所畏惧,于是他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他的身边,飞上天空的头颅越来越密集,倒下的躯体前赴后继,甚至鲜血都粘结了他的眼帘,他的眼前一片暗红。终于,他的战马所到之处,北漠狼骑恐慌得纷纷避让。诸厚昭虽然年少,但或许是身躯中流淌着先祖的血性,他冲进北漠狼骑的那一刻起,就兴奋得嗷嗷叫,如同饥饿的野狼遇见了血食。诸厚昭从小就喜欢练武,身手自然也不弱,再加上他的凶狠劲,挡在他前面的北漠狼骑也望风披靡。半个时辰不到,大旻御林军就冲破了北漠狼骑的阵型,来到了北漠军队的后方。而北漠军队之所以不敢全力包围大旻御林军,一方面是大旻御林军实在是太犀利,他们来不及,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一直忌惮守在土城的边关军,害怕他们突然发动冲锋。待大旻御林军冲破他们的阵型,来到他们的后方时,北漠国的军队实际上已经处于被两面夹击的危险中。但在大旻御林军穿透了他们的阵型后,北漠狼骑依然阵型不乱,也足见这支军队也是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队。帖木儿能在关外纵横驰骋,大旻守军拿他毫无办法,说明他具有相当高的军事才能。帖木儿当然清楚现在战场上的形势,他很生气,气得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诸厚昭:这个王八蛋,打的什么战,怎么一点章法都没有!显然帖木儿有点措手不及!但片刻后帖木儿便镇静了下来,吹响号角,进行变阵,欲将狼骑分成前后两队,分别对抗两面之敌。可是,北漠狼骑的阵型刚动,土城内炮响连天,边关军在耿飞虎的率领下,向北漠狼骑发起了冲锋。边关军是支轻骑兵,比御林军的速度要快得多,他们手持长矛,以雁翎阵型,冲进了北漠狼骑中。北漠狼骑正在变阵中,被边关军一冲,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而已经冲到北漠狼骑后方的御林军,这时候已经完成了集结,诸厚昭再次挥起朴刀,御林军像下山猛虎般,对北漠狼骑的后方发起了猛烈地冲击。北漠狼骑虽然强悍,但由于处在变阵的忙乱中,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能各自为战,又如何抵挡得住大旻军队的两面夹击?只抵抗了一盏茶的功夫,北漠狼骑的阵型就溃散了,呈散兵游勇状,被大旻军队追赶绞杀。帖木儿见败局已定,果断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北漠狼骑一窝蜂朝西北方溃逃而去。边关轻骑乘胜追击,斩杀了几十名伤残落后的狼骑后,诸厚昭下令鸣金收兵。土城外的战场上丢下了上千具北漠狼骑尸体,战场的沙地被鲜血染成暗红,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诸厚昭与陆千尘勒马缓缓行过战场,他俩银色铠甲已被鲜血染红,甚至脸上还有血珠缓缓滴落。“我斩杀了至少十几名狼骑!不过,好像你比我杀的还多?”诸厚昭骄傲地对陆千尘说道。陆千尘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笑了笑道:“我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敌,所以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但你好像一直都很勇猛,难道你天生就是领兵打仗的料?”诸厚昭知道陆千尘是个真诚的人,不会刻意说恭维自己的话,所以听了陆千尘的话,他格外高兴,哈哈大笑道:“要知道,我的祖上可是白手起家,一路征杀,才博取天下的,我诸家子孙岂有不能打仗的道理?我最崇拜的就是太祖,最惬意的事便是一往无前地冲锋,将任何阻挡我的敌人斩落马下!”陆千尘心想:这家伙原来是个好战分子,怪不得朝廷内阁要对他限制了!他不想诸厚昭再自吹自擂下去,便讪然一笑道:“那个北漠小王子,这一仗惨败后,还会再来吗?”“如果不来,他就不是那个狂妄的小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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