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朗,”他里面穿藏蓝家居服,外面戴着惠姨平时穿戴的粉红色围腰,正拿着勺子在汤锅里搅动,“你回来的正好,帮我尝一下汤的味道。”
这幅画面如此的不合时宜,路巡居然还会做饭?
“好……惠姨呢?”周行朗走过去,鼻子一动,“白果炖鸡?”
“惠姨母亲生病,回新加坡了,她不在的时候我来做饭。”路巡回答侧头看向他,“上次回家,见你喜欢喝这个,我就问了妈这道菜的做法。”
白果里面的心芽是有毒的,他一颗一颗剥,花了很久的时间。
路巡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才喂到周行朗嘴边。
“好喝吗?”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好喝。”味道其实有些淡,但周行朗没让他加盐,也没有提任何的意见,靠在冰箱门上,“路哥,你还会做饭吗?”
路巡笑着说:“一点点。”
端着饭菜上桌,他看见那些手提袋,问了句:“今天买了什么?”
“买了袖扣,袜子,围巾,领带……”他细数着,抬头看向路巡,挠了挠头低声道,“都是给你买的。”
花了周行朗不少的钱,买的时候一狠心,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挺富的,他的建筑事务所,的确来钱。
“给我买的?”路巡很意外,“你下午在商场逛了那么久,只是为了给我买东西?”他打开一个手提袋,里面是一套印有波普图案的袜子。
周行朗出声道:“我看你总是穿黑色的西装袜,太沉闷了,偶尔也可以穿点花色的,换换心情。”鞋子和衣服他不知道尺码,但这些小饰品,总不会出错。他仔细地看着路巡的表情:“如果你不喜欢,就放着吧,我穿。”
“怎么会,我很喜欢。”他脸上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似乎恨不得马上把袜子穿在脚上试试。
他试了围巾,试了领带,把周行朗买的礼物全部拿出来试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高兴得像一个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孩子。
见他这么高兴,周行朗反而心里不是滋味,看来这还真是路巡头一次收到自己的礼物。
路巡坐下,一边吃饭一边问他:“怎么想起来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因为……元旦节嘛,哈哈。”元旦节已经过去两天了。
可周行朗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路巡,才忽然给他买礼物。按照谭医生的说法,再结合路巡的说法,周行朗得到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认知。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路巡,自己不喜欢这个人,却和他结婚,婚后还假装爱他,骗他骗到地老天荒。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加上蛛丝马迹佐证,周行朗不会相信二十岁以后的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混蛋,大人的世界里果然充满了利欲熏心。
他发自内心看不起自己这种人,太坏了。
周行朗懊恼又愧疚,眼前的路巡,彻底变成了一个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的小可怜。
吃完饭他就又钻进了工作间,鼓捣自己刚完工不久的建筑模型,工作变成了他逃避的安全区。
周行朗并没有认真在工作,他只是摆弄着那些模型,在想事情。
以至于路巡进来的时候,他一下不查,手里捧着的“自宅”的模型,就那么摔在了地上。
“自宅”也就是他现在住的这栋房子,模型看起来坚固,实际上不堪一击,摔到地上的瞬间,就变成了碎片。
自宅的采光做的非常好,夜晚的光亮也是,远远看着,这是耸立的黑色大山下唯一的光明,正如同海上的灯塔,指引人前行,所以模型用了很少用的玻璃作为辅助材质,一摔就碎掉了。
周行朗蹲下匆忙去捡,手指被划破他好像也没感觉到,直到见了血,才反应过来。
路巡大步朝他过来:“别捡了!”
他估计在外面试袜子,脚上穿了周行朗刚给他买的波普袜。
“你流血了!手给我。”路巡抓过他的手,检查他手上的伤口,万幸只有一只手指。路巡想也不想,低头就把他流血的手指含在了嘴里,舌尖裹住他的伤口,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周行朗坐在地上,看他皱着眉的模样,路巡鼻峰十分挺拔,侧颜轮廓完美,让人忍不住就看呆了。
。
路巡嘴里吮着,感觉止血了,却没有听见周行朗的声音,好像不疼似的。
他单手握着周行朗的手腕,抬头去看,望见周行朗眼里包着泪水,原来不是不疼,是疼哭了。
“这么疼啊,怎么哭上了?”他嘴里含着手指,说话含糊不清,抬头去擦他眼角的泪水,却不想刚才还包在眼眶里的泪珠,直接就淌了下来,迅速而汹涌,一条泪痕接一条泪痕。
周行朗摇头,没有去看路巡,哑声道:“我不疼。”他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出来,路巡摸了摸他脸:“那哭什么?”
周行朗找不到理由,抿着唇不肯说话,低着头用手背擦眼泪,路巡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没有戳破,拉着他的手说:“看,血已经止住了。”
周行朗看见自己亮晶晶的手指,好像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好多口水。”
“才亲到你的手指,就哭了?”路巡盯着哭红了眼,还一脸我没哭我不疼的周行朗,眼神幽晦难测,忍不住抬手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周行朗耳后的肌肤。
这个部位似乎特别敏感,周行朗哆嗦了下:“你别说话。”
“好,我不说话。”路巡按捺住去吻他的强烈冲动,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把他抱在怀里,低声说,“模型坏了没关系,哥哥重新帮你做一个,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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