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恰好是周六,公司难得的不需要加班,贾乐到云中路上寻找一辆搬家用的三轮车。每次下班时,他都留意到了这条路上有这样的一群人,他们骑着电三轮或者践踏三轮在云中路两边揽活,别人都管他们叫车夫。没活的时候他们就三五成群围成一圈打牌。夏天的哈市气温能达到38度,为了生活,他们一样顶着高温天气揽活。

贾乐走向他们,他们也看出了贾乐是过来找人的,一起涌向他。

“老板,你需要搬什么?”一个接一个地问。

贾乐看着他们一张张腊黄色的脸,争抢着揽活,他不知道选择谁。当他准备从他们之中挑选出一个时,他发现一个坐在自己的电三轮上的车夫,他没有和这些人争抢着揽活。也许是因为年龄比围着贾乐叫嚷的这些要老一些,所以他才懒得和他们争。

贾乐从人群中挤出,走向那个不争抢着揽活的车夫。他旁边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那应该是他的孙女,小姑娘看起来有些害怕陌生人,见贾乐过来了,躲进爷爷的身后。

“老师傅,搬一次家需要多少钱。”贾乐本不想和他谈价钱的,他们说多少就多少,可是最近自己囊中羞涩,害怕自己的钱不够引来尴尬。

“80块搬一趟,十公里以内,超过十公里就是100块。”老人语速极快地说着,很明显他经常说这一句话。

令贾乐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低的收费,贾乐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贾乐领着他离开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喊出来:“老板,60块一趟,怎么样,不限定距离。”

贾乐惊呀,都这么低的价格了,还有人低价抢生意的。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这个城市中过得最惨的一员,现在他明白了还有比他更加悲惨的人。他们都是生活的弱者,亦是生活的强者,尽管被生活压着,却从未向生活妥协。

三轮车呼呼向前行走着,一路上,小姑娘微微歪着脑袋怔怔地看着贾乐,双手紧紧地插进衣服的口袋中,表现得有些羞涩。她的头顶左右两边扎着辫子,有一双清澈的眼眸,脸颊干瘦,额骨凸出,皮肤腊黄微黑。

“小妹妹,你上几年了。”贾乐微笑着问。

小女孩摇了摇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贾乐看。

贾乐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女孩还是摇头。三轮车来到了红绿灯路口等绿灯,这时老人扭过头来说:“她不能说话,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

多么沉重的话题,贾乐一直认为自己的童年够惨的了,没想到……贾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摸遍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口袋,将所有的零钱都给小女孩。

小女孩颤抖地把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轻轻推了推老人。

“叔叔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贾乐的零花钱。然后朝他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悲伤的脸上露出了如花般的笑容。

贾乐有些许的酸楚,差点流出了眼泪。

小女孩又保持了原来的姿势,只是这一次她不在害怕贾乐。

贾乐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雅安区,这就是贾乐即将要居住的小区。三轮车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不让进入。贾乐出示了自己的进出卡依然没有用。这属于高档小区,进出的都是些名车。

保安是个认真严肃的人,无论贾乐说了多少好话,还是没有用。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小时。

这时,老妇人从柏油路的镜头牵着两只狗缓缓走来,贾乐突然觉得找到了救星。

保安看见了老妇人,对她很尊敬:“郭太太好。”

老妇人笑着对保安点头回应,然后径直走向贾乐,亲切地问:“小乐,搬过来了?”

“嗯,正好这周末有时间。”

“怎么在门口不进去呢?”老妇人问。

贾乐面露一丝尴尬,笑着看向门口的保安。

聪明的老妇人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走向保安说了几句后,保安竟然让他们进去。

老妇人说:“可以进去了。”然后她又和蔼可亲地对老人说:“您幸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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