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下一老一少各自沉默不语,李牧白想了很久,这才开口道“师傅,为什么你要让张显世当锦绣城府尹?”

“你觉得他这个府尹位置如何?”种地人不答反问

“一个睡不安稳的位子,这座城里的四品以上官员有多少?少说也有几十人吧,而且这些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任何一人的能耐实际上都要大很多,可锦绣城府尹只是从四品,除了百姓外他管得了谁?”

“古往今来最难当的官是帝都的府尹,其次是各个州郡府所在的府尹,虽说比起其余地方的同等官职在官阶上高半品甚至一品,可这绝对是没几个人敢坐的位置,如你所说山下这座城里的四品以上官员数十人,再加上你这种世家子弟和嫡系势力,有权有势的有几人会把小小府尹放在眼里?”

“可你只看到了表面,如果细想想事情也许就大不同,你想一想前几日你父亲是如何狼狈离去的?”种地人若有所指的道

李牧白眉头微皱,府尹这个官有多么的难他自是知道,单说那几个跟李霖亭结拜的土匪兄弟,哪一个是真正把律条放在眼里的人,从来做事只凭内心喜好,按理说这种心性的权贵丝毫不会把四品官员放在眼里,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从律条上来说,府尹对于所管城池区域内的任何人都有权处置,除非所查之人的官职比他高或者是军籍,这也就是为什么李霖亭亲至府衙也不能带走你的缘故,别看外面的人都叫你少将军,可实际上你只是个百姓而已,犯了律条他张显世依旧可以判你死刑”种地人见他有些困惑,于是稍稍做了一些解释。

“理是这个理,可这其实也要看坐这个位置的人是谁,倘若是一贪生怕死之辈,府尹恐怕只是个跑腿办事和看门的小卒子,可张显世坐在这个位置,在这座城里他的权势足以排前三”李牧白叹了口气,对于那个敢挑战李霖亭的文官更是钦佩不已。

“那你和父亲用他是......你们......”李牧白突然一顿想到了某种可能,张显世的上位恐怕只是一个局的开端,如果猜测的是真的那就太恐怖了。

望着一脸震惊的年轻人,种地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就好似只不过在田间锄草挖地般,丝毫没有谋划天下做局杀戮的冷血。

“他们可都是跟着父亲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李牧白忍不住道

“兄弟?从你父亲不做土匪那一刻开始,他就没了兄弟,尤其是在他率众接受天安城的册封以后,除非是亲生的兄弟,他哪还有什么其他的兄弟?”种地人一声嗤笑。

“你看看历史上的几个朝代,再看看紫阳皇朝和周边各国哪怕是南边和西边的那些部落,大权在握者真的有兄弟?这一点你不如你父亲看得远”

“那又如何?都是跟着一起出生入死挡过刀剑的人,即便不是兄弟也有一些情分吧?”

“你说的对,可也正因为有情分所以你爹忍了他们十几年,但那些人有几个看清了?你看看那些武将们有几个不是得寸进尺?三年前天策府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的武将文官们干的最多的事是什么?不是军务不是政务不是民生大计,而是要官要财,你回去细察一下那些人的府邸内有多少丫鬟婆子多少仆从,再看看这些仆役们有多少都是在册的官员?看了你就明白了”

“老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那也只是个比方,但是如今呢?那些二品三品的大员们,他们府邸的看门人还真就是实实在在的七品官,你说说看,你爹不收拾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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