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王宫”后庭的火势已被扑灭,然焚烧过后的断瓦残垣却印证着破败的事实。与两日前郭旭扬与黄伊榕初至西魏,宴席上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截然相反,此时大殿内虽依旧灯火通明,但西魏君臣们却各个心思沉重、忧心忡忡。
西魏王李密咳嗽一声,扬声说道:“军师,现今之势,如之奈何?”
徐勋皱了皱“倒八字眉”,伸出左手,在食中及无名指之间一番捻掐,最终在食指上节停住,沉吟片刻后,道:“习坎,入于坎窞,凶。”他顿了顿,复道:“无平不陂,无往不复,艰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李密的双手原本端正地搭扶在宝座之上,此时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上的“金雕龙头”,身子向前倾了倾,“军师的意思是……”
徐勋的脸上写满了阴郁,他缓缓说道:“臣恳请大王弃城退走!”
“什么?!弃城?!”李密从座位上弹起身来,“绝无可能!”
“瓦岗寨”乃是西魏的都城,他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让他弃都城而逃往他乡?国不是国、家不为家,若是如此,那他这个“西魏王国的皇帝”岂不是形同虚设?
徐勋当然明白西魏王的难处,然对于李密的反驳之声却丝毫不改,“兵法有云: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大王,今日一战,虽说我方埋下的火药已使敌军死伤者众,然依臣推断,段达手上仍有四五万人。反观我国:粮草尽毁,兵器缺失,兵士人数远不及段达,且人心浮动,此为不若之势。我军应避其锋芒,若再与敌交锋,则有全军败亡之危!”
程咬金听罢第一个跳了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没粮食俺老程就去外面去征、去抢!没兵器俺老程吐口水也要淹死他们!打都还没怎么打就要俺逃走,俺不干!不笑老鬼,要走你走,俺要砍了段达那厮的狗头给李济他们报仇!”
不但程咬金有意见,连平日里处事稳重的秦琼亦说道:“军师,不如我今晚夜袭敌营,取了段达首级,乱他洛阳军心,如何?”
徐勋摇头道:“不可。今日洛阳军新败,段达必会严加防范,你这一去,恐有去无回。”
王伯当深知西魏王的心思,他踏前一步,道:“徐军师,我军只需死守坚城不出即可。我必亲自前往唐王府及夏明王府处,游说他们出兵攻打洛阳城,也上演一出围魏救赵。”
徐勋的嘴角扯动了两下,“王世充既肯举数万大军进犯我国,只怕他私下里已做足准备,只不过我等皆不知晓。”他环顾众人一轮后,一字一句地道:“最重要的是:诸位真以为我国的军士还想再战么?”
李密一屁股跌坐回龙椅之上,低头望着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正轻轻地抚摸着座位上的金制龙头。徐勋之言,他自然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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